第220章 世道不公
破庙之中，刚刚激活异能的柳文渊，独自坐在火堆之前，心情复杂至极。 周天行对他所讲的，是在太过于荒唐怪诞了。 柳文渊抬头看向破庙的另一处，周天行此时已经解开了对马定远等人控制。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马定远和一众恶奴，此时都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看着周天行。 周天行负手而立，淡然说道：“大家因为暴雨相聚在这破庙之中，本是一场缘分，希望大家都少些口舌戾气，待到雨停后，便各奔东西，可好？” “好，好好好！”马定远躲在一种家奴身后，连声应道。 周天行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在叹息。 看马定远此时害怕的样子，就算是自己提出一些无礼要求，只要不是让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马定远的应承，并不是真的认同自己的提议，或许他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 因为他畏惧自己，畏惧自己的异能！ 其实周天行一心所想，便是希望异人能够和普通人和谐相处，让双方之间没有你我之分。 本以为只要让异人心中有道义，守住底线，合理的运用自己的异能，便能够被普通人所接受。 可是现在，周天行忽然意识到，普通人心中对异人的恐惧和忌惮，是一座更加难以逾越的大山。 异人，永远都是异人！ 你既已成异人，你仍想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一员，可他们，会这么看么？ 周天行心中忽然烦闷起来，转身走回到火堆旁，一言不发的坐下。 柳文渊忽然抬头道：“周兄，能不能给我讲讲异人从而来，我想弄清楚自己的来历！” 周天行思忖了一番，抬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力场横在大殿之中，恰似庙门前的分界线，隔绝了双方之间的声音传播。 “关于异人的事，我可以讲给你听，但涉及到其他人的事情，我会有所保留！”周天行对柳文渊说道。 柳文渊点了点头，连忙说道：“周兄请讲！” 周天行深吸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从邹阳的宏大伟愿开始说起，而后世间首次诞生异人。 又说道泰山之巅，异人被大规模创造出来，开始为祸世间。 最后说道邹阳亲手葬送追随自己的异人，打算重启天下，于金谷园内改造文士书生。 周天行作为异人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者，更是异人纪元的开端，此时再回首过去种种，心中不觉多了一丝明悟。 世间沧海桑田本就变幻不止，即使强大如皇权也有兴衰更替，异人的兴亡自然也无法逃脱天地规律。 只要异人不独立于世，融合于世间万众当中，最终异人能否被世人接纳，只有交给时间的去解答了。 此乃大势！ “异人，终归还是人！” 周天行一言收尾，平静的看着柳文渊，心中烦闷荡然无存，双眸清亮再无桎梏。 …… 洛阳城内，风雨交加。 被誉为洛阳第一青楼的万花楼中，此时依旧暖帐笙歌，销魂蚀骨。 原本参加金谷园雅集的豪门文士，原本为了此行都准备了充足的盘缠。 可谁知雅集一日而终，这些文士又都不急着离去，便将大把的银钱洒进了这万花楼中。 楼中一共三层，除了每层都有花魁娘子的香闺雅间外，还有一条环形走廊，可供每一层的人，都能欣赏到一楼的雅乐歌舞。 今日进入万花楼的人，都因为大雨无法离开，便更加纵情于声色。 而且万花楼中除了姑娘，还有一项能够留住客人的绝活，那便是一楼彻夜演奏的歌舞。 三两位舞姬，一把素琴，就能让众多游客留恋不已。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那一把琴！ 三年前，万花楼中来了一位落魄公子，一人一琴，自称岚风，无人知其来历。 有传言称他是朝中某个亡于派系争斗的世家弟子，逃到洛阳城中避祸，因此他纵有满腹经纶，也不得入仕当官，只能在青楼中做一名琴师。 也正是有了琴师岚风之后，万花楼变成了洛阳城内独一无二的风月场所。 因为此处风雅，已经胜过了风流，文人雅士，豪门世家莫不闻风而至，倍加推崇。 此时一楼秀台之上，岚风一袭白衫，轻抚着身前的素琴，指下琴音千回百转。 时而霁月高风，时而佳人轻泣。 时而高山流水，时而巨浪拍案，令人不自觉神思飘荡，随之牵动。 万花楼内的游客，无不拍手喝彩，惊叹琴音极致，不过如此！ 岚风的相貌也是极其出众，身材高挑，面若白玉，乃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只可惜，今天这位美男子的嘴角带着几块淤青，脸上也是一副郁气难平的样子，损了他几分俊朗。 而这其中的原因，万花楼内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 三天前的金谷园雅集，洛阳城内一位世家公子别出心裁，特意请万花楼第一花魁秋素素，和琴师岚风同游，要博一个专爱风雅的名声。 却不想那公子哥并非什么雅士，三杯酒下肚，就忘乎所以了。 被一些围观之人吹嘘鼓动了几句后，竟要和秋素素当众欢好，演一副活春宫给众人看。 秋素素虽是花魁，早已出卖了自己的皮囊，却也难受这般羞辱，百般推脱之下，仍是无用。 金谷园内的豪门文士，哪有将花魁当回事的人，无一人站出来制止，反倒都乐得看个热闹。 只有琴师岚风站出来，为秋素素仗义执言，却被那世家公子带人当众殴打一顿。 金谷园内，无一人可怜岚风和秋素素的遭遇，尽是冷眼旁观的无情之人。 好在打人逞凶过后，那位世家公子也醒酒了，自觉丢了颜面，便自行离开了，岚风这一顿打也没有白挨。 可就在今天，那名世家公子来到万花楼，又当众羞辱了岚风一番，然后点名要花魁秋素素侍奉，进入房间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这才有了岚风脸色难看，带伤抚琴的一幕。 三楼之中，河洛大侠狄猛正带着几个心腹游侠儿消遣，听到楼下的琴声，不禁指尖轻叩桌面，打起了拍子。 狄猛虽是武夫，却也略懂音律，听着琴音心中不由叹息。 可惜秦泽大人不像是喜爱音律之人，不然将这岚风请到松林别院，定能讨的秦泽大人的欢心。 砰！ 二楼的某个房间，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惊扰了悠扬的琴音，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紧接着一位衣衫凌乱，头发散落的女子被人从门中推了出来，扑倒在地，正是花魁秋素素！ “贱人！你不是喜欢听琴吗？就在这听个够吧！”那名世家公子醉醺醺的走出门来，指着秋素素怒骂道。 岚风听到世家公子的声音后，琴声立刻戛然而止，十指死死的扣住琴弦，一脸担忧的向楼上望去。 秋素素慌乱的遮挡着身体，精致的脸颊上印着清晰的掌印，嘴角带着一丝血迹，紧咬着嘴唇不敢向楼下看去。 既已投身青楼，秋素素就没指望过自己能有尊严的活着，别说此时此刻，就算是金谷园内的羞辱，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唯一让秋素素无法接受的，就是在那个琴师面前被人轻贱，金谷园内是如此，此刻亦是如此！ 哪怕她是一个操持皮肉贱业的妓女，当她心中有了一个人，也挣扎着想要在他面前保留一份体面、一点尊严。 “公子，是奴家招待不周，请容奴家进屋去，定当尽心侍奉公子！”秋素素忍着心中的委屈，声音轻柔的乞求道，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她只想回到房间中去，不让岚风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即使受到再多的羞辱和虐待也好。 那名世家公子冷笑一声，说道：“好啊！那就在这里，当众侍奉本公子，让众人看看你是如何尽心尽力的，若是让本公子舒服了，说不定还会让那个岚风上来弹琴助兴呢！” “不要！” 秋素素抬头惊呼道，眼中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在倾心之人面前受辱，可是这世间最残忍的酷刑！ “贱人！”世家公子见秋素素脸庞的两行清泪，心中无名火起，反而又是一记耳光落下，指着秋素素冷笑着说道：“这贱人竟然哭了，都快来看看啊！堂堂花魁，心里竟然也有挂念的人啊！” 秋素素低下头以泪掩面，心中生出无比的怨恨。 她恨这世间高高在上的人，尽是德不配位之辈。 她恨明明身负才华之人，却只能被豪族世家，排斥在下流之所。 这世间，为何如此不公！ 然而在众人讥笑不止的时候，却没人看到秋素素低垂的双眸，泪水干涸之后，忽然涌现出一道紫光。 随着秋素素抬起头，怨毒的看向周围嘲笑的人，紫光扫过之处，每个人都神情呆滞，像是丢了魂一般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的心中，正在被怒火焚烧着，那便是岚风！ 虽然沦落青楼，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轻贱，也没有认为这里每日强颜欢笑，供人娱乐的女子有何轻贱。 真正轻贱的，只有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然后高高在上，肆意折辱众生的人！ 岚风只恨自己没有力量，保护这世间的可怜人，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忽然岚风的手指松动了一下，琴弦猛地发出爆裂声，震得所有人两耳剧痛。 紧接着一道无形的声波以岚风为中心，向四周开始扩散，沿途所有东西全都被切割成两段。 而二楼之上，那名富家公子的头颅，也应声离开了身体。 “啊！杀人了！” 整座万花楼瞬间乱了起来，有人失声尖叫，有人慌张逃窜。 只有岚风和秋素素两人，愣在原地没有动作，感受着体内突然出现的某种力量，正在不断的壮大。 坐在三楼的狄猛霍然起身，刚才的惨烈画面，他居高临下看的更是真切。 那能够让人停下动作的紫光，那能够割裂一切的琴音，让他不由想到了一个人。 秦泽！ 这两人竟然是和秦泽一样的异人！ “盯住这里的动静，我要去别院一趟！”狄猛转身对游侠儿吩咐一声，飞身跃出窗外，顶着大雨向城外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