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杀人者服部半藏

    “服部半藏？”

    “那又是什么人？”

    青年武士端起酒杯，微微低着头，看着杯子里澄黄晶莹的酒水，目光斟酌而悠然。而就在他端起酒杯的同时，邻桌上那几个人的说话声还在不断地传入耳中。

    “你们是不知道……这叫服部半藏的家伙就在这一年突然出现，然后在忍界里掀起了腥风血雨。据说只要是他接下的任务，就没有还活着的目标！迄今为止，他的任务完成率都还是百分之百！”

    “呵呵……恐怕杀得也都是些小人物吧，杀手不都是这样的吗——通过累积低难度任务完成度来提高自己的任务率，借以吹嘘……”

    “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杀手可是杀过上忍的……诶，我说啊，据说凡是服部半藏战斗的地方，都会变得一片狼藉，房倒屋塌，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地震了一样！”

    “不是说忍者都是些藏在暗地里抛射匕首的阴暗角色嘛，这个叫服部半藏的人居然这么光明正大……”

    “哼哼，那都是一般的忍者——我啊，曾经有幸见过两位A级忍者交战的场景，那种威力，瀑布横流，山崩树裂——真是让人不由得胆寒啊！那个叫服部半藏的家伙，应该也是个A级忍者吧……”

    “嘁，不管忍者再怎样强大，都觉得不是三船大将大人的对手！什么忍术，手里剑，在三船大人独一无二的剑技面前，都一定会被斩开！”

    “三船大人……三船大人当然是最强的！除了三船大人，冲介大人，里角大人，还有国中第二大将，若田大人，放到忍者中都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豪杰！也正是靠着这几位大人，我们铁之国才能立足于世啊……”

    “不过武士想要跟忍者战斗，局限性还是太大了啊……假如是正面作战，忍者绝对不是我们武士的对手——但是他们藏起来，乘机暗杀的时候，我们就很难赢了……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最近若田大人的名字好像被一些嫉恨他的小人挂在了地下交易所的任务窗上，整整一千万两的赏格！”

    “哈哈——一千万两又怎么样！若田大人可是国中顶级的剑士，是仅次于三船大人的强者！不管是什么杀手，只要敢来刺杀，绝对会被若田大人那柄沉重如山的苍岩碾碎！”

    “说的是啊！咦，不过……说到杀手，会不会那个叫服部半藏的人也跑到我们铁之国里来了，想来刺杀若田大人！”

    “怎么可能这么巧？！总不可能他就待在这个酒馆里吧？！哈哈——就算是这样，假如服部半藏这家伙敢来刺杀若田大人，也绝对会死在这里！”

    “是啊……”

    “对！”

    ……

    邻边的说笑声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青年武士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持着酒杯，缓缓地将甜美清冽的酒水咽入了口中。

    唇边露出几缕柔和而谑然的笑，似乎是自嘲，又似乎在嘲讽。

    “笃。”

    酒杯轻轻放在了桌上，坚实的杯底和硬木制的桌面相撞，发出笃定的声音。

    青年旋然起身，右手轻轻一撑，离开了这张桌子，慢悠悠走到了门帘之后。听到脚步声，老板一抬头，看见是青年武士，露出讨好的笑：

    “顾客您还需要什么别的东西吗？”

    青年摇摇头，挑起帘子，微微一笑：

    “你们这里的东西还不错。”

    说罢，青年武士掀开帘子，毫不犹豫地走入了外界的雪天之中。

    “多谢夸奖！”

    老板自得而喜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被帘子隔住了，只剩下些微余声。

    右手淡淡地撑在腰间的刀柄上，黑衣的青年武士踏着雪，在白色的飘雪中朝着铁之国的城池行进着。

    无人知道，就在看起来俊秀平静的青年武士的衣袍之内，赫然正藏着一张悬赏令——

    “目标：若田俊二，身份：铁之国武将。”

    “悬赏额：一千万两。”

    天上的飘雪轻轻地旋着，在青年武士的身后落在了地上的积雪层间，给这世间平添了一丝肃杀之意。

    ……

    入夜。

    铁之国的一座看起来简素自然的府邸之内，一名身着铁铠具甲的武士盘膝坐在庭院之中，一方池塘之前。

    这是深冬时节，池塘的水面上已结满了冰棱，只有边角处有破碎的冰棱混合着粼粼的池水，看起来坚硬而冰冷。

    夜晚无风，身材高大的武士着甲坐在池塘边上，虽是寒冬冷夜，身形却纹丝不动。看起来就像座山一般沉重。而就在他的身旁，更赫然横着一柄长约两米，宽近两尺的大剑，望之隐隐泛着寒铁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天上飘着雪，白色的雪花在夜间纷纷扬扬地洒落而下。

    然而不知为何——许是这雪太小的缘故，许是武士身上的具甲表面太过光滑的缘故，又许是其他原因，武士的具甲上竟未曾染上一丝雪色，看起来黑沉冰凉，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鬼神一般，隐隐的杀气勃发着，隐然间冲天而起。

    “若田大人——请用粥。”

    穿着温婉的和服的侍女以一种恒定的步距走了上来，露出了文婉又清漠的笑，只是眼神中却藏着几丝看不出来的恐惧。

    侍女走到武士身边，双手稳定地陈着餐盘，然后屈膝跪坐了下来，膝上水平犹如一线。随即她将餐盘缓缓地放在膝上，双手合十，又屈起指，小心地将餐盘上粥碗口间合上的盖子取下，一边用手遮挡着碗口，小心不让雪飘入其内。

    轻轻端起碗，侍女拿起汤匙，慢慢地移起。但也就在时，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侍女的手腕轻轻一抖，粥水从碗口溢了出来，不小心落了几点在武士的具甲上。

    侍女的脸一下子白了。

    她的手颤抖起来，眼神中原本深藏着的恐惧慢慢地溢了出来：

    “若，若田大人……”

    “咔……”

    从那铁铠具甲间传来了一种犹如齿轮般干枯的金铁声音，随后，一个幽沉地有如从地狱中发出来的声音传入了侍女的耳中：

    “真是美丽的雪啊……”

    “每年的冬天——这座池塘中，冰面破碎，层层的水波泛起，却又在冰的边缘试探着，混杂着天上的雪，是我最喜欢的场景……”

    “每当看到这一幕时，我的内心都会变得无比沉静，变得美妙无比。”

    “但是……这样美丽的雪景却被你干扰了——而且还扰乱了我的心境，弄脏了我的铠甲，你……”

    侍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着，埋着头，浑身都在颤抖：

    “大，大人……”

    她只能无力地哀求着。面对着这位在整个铁之国都以残暴闻名的大将军，她也只能俯下身子，等待命运的裁决。

    “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武士没有理会她的哀鸣，轻轻伸出手，握住了一旁沉重的铁剑，高高地举起。

    “大人，大人！不要……饶了我……”

    武士没有说话，从黑色的具甲中，有幽深如鬼火的眼神探出！

    刹那间，坚硬的铁剑猛然挥下！

    “大人！”

    “铮！”

    预料之中的痛苦的感觉没有传来。

    恰恰相反，一个宛如金铁交击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侍女颤抖着，疑惑着，惊喜着，慢慢地睁开眼睛。

    下一刻，落入她眼帘中的，是一幅此生都难以忘却画面——

    但见就在那柄沉重的铁刃落下之处，离她的肩头只剩下两尺有余的地方，一柄锐利的长刀横空插出，硬生生挡住了那一柄沉重的铁刃锋芒！

    而就在一旁，一个黑衣的青年武士手持着这柄锐利的长刀，双手紧绷，握住了这柄长刀，横挡着那柄以重量与气势著称的“苍岩”巨刃，身形不动，脸上却满是锋锐而嘲讽的微笑！

    “能够因为一点粥水就被扰乱的心境——这样浅薄的心境，我劝阁下还是不要修养为妙。”

    青年讥讽地微笑着，淡淡道。

    “你是谁？”

    具甲中的武士不动声色地问道，原本盘膝在地的他不知何时竟已经站了起来，犹如一座山般横亘在前面。

    “贱名有辱清听——杀人者服部半藏，正是在下。”

    青年咧开嘴，露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