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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看见自己的脸

    只一瞬间,灵竹剑,一道光影闪过,将玄蛇杖斩成两段。

    玄蛇,满腹鲜血,溅落在地,朱福长老的心头血四溢。

    而玄蛇也躺在朱福尸身旁边,不再动弹。

    灵竹剑,刚饮鲜血,却还是一副普普通通竹剑的样子,剑身碧青欲滴,剑柄朝上,旋在空中,剑吟声不停。

    它剑身没有粘染一丝血气。

    宝器老母脸色微变,稍稍吸了口气,问:"这是什么剑?"

    "这是我的师妹,祝剑泪。"石生玉答道。

    此刻烈火屠龙丹的威力愈发威猛起来,他识海中的金色头颅已经如当初在先天仙墓中一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闭眼诵起自在观想真言咒,开解八头蠪侄道:"冷静,冷静,这不是火,这是幻觉,世间本来没有火,一切心都是幻心,一切火都是心火,是不是觉得凉快了很多,是不是有一阵凉风吹过?"

    当日在仙墓中,石生玉和毕方生斗法,毕方生运起太阳真火焚烧其肉身,八头蠪侄也正是这么宽解他的。

    只是,此刻这话由石生玉口中说出来,八头蠪侄听了,却觉得他在讽刺自已,忙在烈火中"死秃驴,死光头"骂过不停。

    奈何他越骂,心越烦躁,识海中的兜率火愈烧愈旺,转念一想,这小白脸说的也许真有几分道理,便又重新坐下来,静心任凭烈火焚身。

    算来,石生玉真是和兜率火很有缘,日日用兜率火锤炼法身不算,光焚身就被焚了两次,一次是在黑岛上,被海少君由外而内焚烧。

    此次却是借助烈火屠龙丹的药力,焚其内脏,由内而外,情况更是凶险。

    但这也是炼体修士难得的机缘。

    宝器老母见玄蛇杖已然无功身死,便从袖中掏出来一鼎,五六寸高,四方,鼎身碧青,斑驳颇多,且刻有许多阳面铭文。

    宝器老母,拿着鼎,笑道:"石贤侄好本事,极乐曼陀香也迷不到你,现在也要逼迫我不得不动用宝贝了。"

    宝器老母的话刚说完,从掌门大厅的屏风中走出来一人,剑眉,黑须,三四十岁,气质潇洒,腰缠玉带,正是神鼎门的掌门一海阳子。

    海阳子漫步走到宝器老母身边,大笑道:"道友瞒得我好苦,此鼎却原来在你的手里。"

    本来掌门大厅中,大家都屏口看戏,悄无声息,此刻见海阳子进来,都议论纷纷,呱噪起来,心想:海阳子,怎么在这里?

    毕竟神鼎门和宝器门做了多年对手,海阳子一下踏入了此地,大家都有点不习惯。

    宝器老母,伸出手势,安慰大家静下来,说:"大家稍安勿躁,从此刻起,我宝器门宣布和神鼎门合二为一,一起加入正道盟,我们要恢复昔日神鼎造化宗的荣光!"

    她最后一句话,喊出口,嗓音颇高,布满皱纹的脸也因此泛发出潮红,但台下却因朱福长老的死而回音寥寥。

    石生玉一见海阳子出场,英俊的脸上也露出来一丝惨淡之色,心想:"这次定万难幸免了,两个金丹修士对付我一个人,还不是一般的金丹修士,都是一派之长,金丹七八层,我旁边还有胖子和祝师妹要照应,对了,我何必把师妹也搭在这里?她前途广大,不如让她先逃。"

    这样想,他趁海阳子和宝器老母叙话时,顺手将悬在空中,剑鸣不止的祝剑泪,袖里乾坤收了自已洞府中去了。

    宝器老母老脸稍现愠色,对海阳子说:"道兄,我不是说,让我处理好朱童子这个我们宝器门内部事务后,你再出场么?"

    海阳子抱歉的对宝器老母一拱手,客气的说:"道友,请原谅则个,我是报仇心切,看着石生玉这个奸邪在我前面,我实在忍不住了,你放心这斗姆七心鼎,我毫无觊觎之心,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你还不相信我么?"

    原来宝器老母手中的那碧青小鼎,名为斗姆七心鼎,也为天下五鼎之一,此鼎仿人心有七窍而炼制,专对人神识进行攻击,威力尤在兜率乾坤鼎之上,只是久已不流传于世,不想却在宝器老母手中。

    所以,宝器老母有点忌惮海阳子在背后使绊子,来抢她的斗姆七心鼎。

    此时,海阳子将话说开了,宝器老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勉强笑笑,说:"好,你对付石生玉,我来处理我宗门内部事务。"

    宝器老母话音刚落,海阳子就手一扬,乾坤兜率鼎,就竞自向石生玉砸过来。

    他报仇之心急切,甚至都没有捏法决,将法鼎御起,而是就将它像普通法宝一样扔过去。

    石生玉浑身被烈火屠龙丹焚烧,丈二金刚决也早就御起,防备。

    出人意料的是,石生玉竟然也没有躲避,而是任凭乾坤兜率鼎砸在他胸口上。

    胸口碎大石,石生玉被砸得向后斜飞过去,识海也被砸得振荡,玉口一张,吐出大口鲜血,淤积在体内的火气,也被砸得一口吐出来一些,吐在地上的石板上,石板也被烧出来一个大洞,焦黑。

    这一口之后,他甚至觉得浑身轻松了一些。

    识海中焚烧八头蠪侄的烈火,似都暗淡了一丝。这就像醉酒一样,如果喝醉了,直接躺在床上,则酒意更浓,如果去操场跑几个圈,酒随力动,酒力也许就化解了。

    石生玉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的身体斜飞出去,刚好飞到朱童子身上,将朱童子屁股下的椅子砸得粉碎,石生玉袖里乾坤,拿了玄元七煞丹,一手"直捣黄龙"不是攻向海阳子,而是一拳顺势砸在朱童子的肚皮上。

    朱童子修炼的是天地融炉功,以天地为融炉,自身可化为鼎,融炼万物,是以石生玉这一拳砸在他的神阙穴上,顺着神阙穴,他正好将玄元七煞丹送入了朱童子的体内。

    朦胧中,朱童子似乎一直在作梦,在梦中,有一方青色悬崖,崖顶,青松翠柏挺立,正中间有一方平台。

    他跪坐在平台上,屏声静气,安心听道。

    一个十几岁的小童儿,长的有点像三心真人,气质比三心真人更高远,这童儿一直老气横秋的给他讲课,背着手说:"天下有五鼎,皆是吾炼制,鼎者,天地之足也,以这五鼎镇九州四方五极,则天地可安定。天地融炉功,则是吾炼鼎时,突有灵感,所创。以身化鼎,以身为鼎,五鼎合一,天下莫敌,飞升可期。"

    朱童子听着他大道至简,玄之又玄的讲解,听得如痴如醉。

    突然那小童子停止了讲解,一手扯开虚空,有些不舍的说:"吾道尽矣,你的路则刚刚开始,我走了,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记住,造化之道,万变不离其宗,当以众生为主,以众生为念。"

    说完,那童子,一脚踏破虚空,消失不见。

    朱童子觉得那背影特熟悉,有一种悲怆的心情涌了上来,莫明的悲伤,便低头跪了下来,送那童儿离开。

    那小童刚破碎虚空而去,正好石生玉一拳捏碎了玄元七煞丹,将其送入了朱童子体内,药力在他体内自动散发,天地融炉功亦运转起来,朱童子的身体忽胖忽瘦,极乐曼陀香和七煞丹的药力混合在一起,皆循着朱童子的毛孔散发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迷人的檀香,朱童子睁开眼,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变成干尸的朱福,第二眼看到的是倒地吐黑血的石生玉。

    还没有来得及悲伤,还没有搞清楚什么回事,宝器老母已经将斗姆七心鼎御起,宝鼎呼啸在空中愈变愈大,最后竟笼罩在整个掌门大厅之上,化为黑洞,洞中旋涡不停,将大厅上的所有明灯都卷灭了。

    这旋涡似有某种魔力,吸引着朱童子的心脏跟着旋涡跳动,愈跳愈发快,似要暴裂!

    又有某种魔力,似吸引着朱童子要向这黑洞中走去,黑洞中他似乎看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和一个美艳恬静的妇人正双双坐在炕上,幸福满足的逗着床上的一个小胖子,男孩子玩。

    朱童子觉得对那妇人特别熟悉,特別亲切,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伸开双手,就要奔向那个家,就要走近那妇人怀中,忽然门开了,朱福长老狞笑着破门而入,那胖胖的男人叫了朱福长老一声阿弟,朱福长老没有回答,而是御起了碧云镜,一镜拍死了胖男人,一镜又拍死了美妇人!

    "不!"朱童子撕裂着嗓子喊着,两行血泪流了下来,这一刹,他看清了炕上男孩的脸,胖胖的,圆圆的,那是自己的脸。

    一种东西在朱童子的体内炸裂了,他挣扎着,但黑洞瞬间就要吞噬掉他,他躺在地上,他无能无力。

    这时有一双手抓住了他,很温暖,正是刚刚跌倒在他旁边的石生玉的手。

    他看见朱童子向半空中的斗姆七心鼎莫明其妙的望了一眼,就双眼流泪,浑身发抖。知道不妙,朱童子肯定是中邪了。

    他忙在地上翻滚着,双手抱住了朱童子,运起慧眼观自在经,口诵真言,作狮子吼:"虚幻为虚幻,梦境莫流连,意守丹田,本心莫失,唵叭哰彌吽,破!"

    朱童子再次从魔障中醒了过来,心脏巨痛,情绪大起大落,流着眼泪,看着石生玉,说不出话来。

    石生玉使劲的摇晃着朱童子肥胖的身躯,用力在他耳边嘶吼道:"胖子,振作起来,醒醒,那是幻景,幻景,不是真的!"

    朱童子,哭丧着脸,求助的抱着石生玉,哭着问道:"石头,这是怎么回事,干妈为什么要对付我,我叔叔怎么死了?"

    石生玉还在持续摇晃着朱童子,说:"胖子,振作点!不然我们都完蛋了,她不是你干妈,她是叛徒,她已经叛离火灵宗,加入正道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