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9章 看不见是好事

    注视着道塔，虚影轻轻摇头。

    悬在千界之上的光点突然消失，虚空一片黑暗，压力也随之消去。

    “怎么回事？”

    “玲珑天仙不出手了？”

    “是认输了？”

    “怎么可能！？多半是手下留情，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坏名声。”

    正当众人疑惑时，光点再度出现，比之前要黯淡了许多，闪烁两下，便落了下来。

    速度很慢，轨迹扭扭曲曲，像一道崎岖的路，又像一条蜿蜒的蛇，并不起眼，但在落下来的那一瞬间便占据了所有人的心，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一种感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未来自己的一切都在那小小的光点上，除了它，其他任何事物都不再有意义，不管它怎么慢怎么扭曲，最后一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那就是命运，抗拒不了的命运。

    众人都陷入其中，不自觉的放开了一切。

    什么绝对领域，什么防护罩，什么识海，一时间全都忽略了，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刚出生的婴孩，没有任何防御，只是望着那颗时明时灭的光点，不言不语，或是咿咿呀呀的说着一些自己都不懂的话。

    当然，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放开了一切，坦然去接受命运，毕竟是生来就学会了和命运抗争的修行者，但他们那看起来无比坚定的本心，在玲珑天仙的大命运诀面前还是不太够，最长的也不过坚持了几十息，就在那颗光点之下沉默下去，不得不接受命运。

    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甚至包括虚影自己。

    那虚影显然也放开了许多东西，笼罩着她的金光已然消去了大半，现出了一张平凡而又特殊的面孔，好像和见过的每个人都差不多，但看过却又忘不掉，那特质，是很多人想有却不可能有，曾经有又不可能再有的。

    不过依然还是虚影，这到底是本人，还是不是呢？

    但不管是什么，这大约都能说明，便是玲珑天仙自己，也无法完全跳出命运。

    曲里拐弯的命运之线，不知道落了多久，终于落到了周舒的道塔附近。

    原本缓慢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细细的线也渐渐变成了粗达数里的光柱，像凌空直下的瀑布，劈头盖脸的，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

    也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如梦初醒。

    心里莫名的有一丝怅然，那命运之线不是属于他们的，不少人，或者说绝大多数人在放开一切的时候，都曾想过，这命运就该是自己的，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会承受。

    不过怅然很快消失，迅速恢复了绝对领域，他们现在只想看到胜负。

    到底是能够剥夺一切的大命运诀，还是那看起来十分庄重的道塔？

    道塔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虽然足够显眼也足够辉煌，但和能占据目光和主宰心神的命运相比，也就只能得到庄重两字的评语，当然升很不错了，能在大命运诀之下维持住道塔，他们自认做不到。

    可惜不知道，施展道塔是何方神圣。

    虽然知道李少竹是周舒的人还有一些，但能近距离的看到的，几乎没有。

    没有任何迟滞，难以言喻的命运之力，狠狠的撞到了道塔上。

    没有摇晃，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一丝力量的波动。

    偌大的命运瀑布落到道塔上，像是遇到了一块顽石，自然而然的分了开去，水流从道塔四周流淌下去，没有给道塔造成任何损伤，甚至连一滴水都没粘上去，奇怪的是，没有冲击感，也没有反弹。

    虚影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隋如芙更是惊讶，虽然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玲珑天仙施展大命运诀，但已经刚才展现出来的威能完全折服，可谁曾想，那般威能，竟然没能伤到周舒的道塔分毫。

    难道周舒比玲珑天仙还要强？

    这不可能，除非……

    “盘古之力？”

    她惊呼出声，“不对，是混沌之力，难道他在里面领悟到了混沌法则？可是他说过，他没有领悟啊。”

    虚影淡淡的道，“不是盘古，更不是混沌，你也看到了吧？”

    隋如芙滞了下，“弟子看到了？”

    “唉……”

    那塌陷下去的空间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残余着一丝未能掩饰起来的惊讶，“天仙，你失算了。”

    “你还不是一样？”

    虚影看着老者，眼里有一丝不想去掩饰的厌恶。

    看见突然多了一个人，隋如芙都愣住了，“这……天仙，怎么回事？”

    “别管这些。”

    虚影缓缓道，“如芙，你仔细看道塔。”

    隋如芙点点头，定神去看，看了数十息终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惊道，“圣人结界！？”

    命运之力和道塔之间，实际上有一层薄膜，薄到了极致，就算是她这样的准圣都很难看出来，但看清楚了就能发现，正是这道薄膜阻隔了命运之力和道塔，也就是说，命运之力并没有攻击到道塔，而是被薄膜挡住了，然后才分了流，形成了这种现象，所以才没有反弹，没有任何冲击。

    能做到这点的，除了圣人结界也没有别的了。

    果然啊，圣人一直护佑着周舒，简直就是寸步不离。

    “小姑娘的眼力不错啊。”

    老者眼中闪出一丝诧异，随即又转为惋惜，“天仙，看来老夫之前错了，玲珑天的确有崛起的可能。”

    隋如芙脸色微红，几万岁了被叫成小姑娘，总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位看起来的确是老前辈，多半比自己还要老几倍，顿了顿，坦诚道，“晚辈能看出来，是因为……”

    虚影皱了皱眉，“在外人面前，闲话不要多说。”

    隋如芙连忙顿住了，有点手足无措。

    她能看出那是圣人结界，完全是因为之前见过，不然就算她猜到了，也不会这么大胆的说出来。

    “呵呵，天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啊。”

    老者也不生气，淡淡一笑，“这么多年了，天仙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没有，还是和过去一样，困囿其中不可自拔？”

    虚影冷冷的道，“你和我没有区别，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老夫承认看不到，”老者摇摇头，“但看不到，才是好事，都看到了，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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