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九章 将死的人，吹化的雪

    “只要她们能够延续下去，得到一个平缓的环境重新恢复过来，一定程度的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此番如果我不在了，希望你可以信任她们。”竹中雪站起身来整理着洁白的军装，所有的瑕疵都整理得一丝不苟，像个准备盛装出行的少女一般力求着完美，“P星域作为临时根据地构不成这个条件，J星域是联合舰队真正的归属，希望你能帮她们完成回家的心愿。”

    “面对A星域进攻时避而不战的责任可以归咎到我身上，一个要死的人即使背负再多的罪过也是无所谓的，那样一来民众基本上就能原谅联合舰队的舰娘们了，我们J星域的传统是对上级无条件的服从，她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的棋子。”

    “回归的联合舰队做不到直接占据主导的地位，为了打压她们的存在现政府的高层一定用尽各种手段，她们若无外援替她们说话那么处境势必相当危险，所以我希望辽（）宁成为她们那时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当舰娘时代汹汹的潮流从欧罗巴星系蔓延到亚细亚星系，你会成为不朽的象征，而她们理所当然的将接管J星域的大权。”

    “我不在了，岳重便不会对联合舰队有任何偏见，岳重不在了，维内托也将贯彻他的意志和自己的政治主张将联合舰队的舰娘推上去。”竹中雪终于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足够完美，所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道，“在死之前我想利用好自己最后的价值，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因为去聆听竹中雪的这一段话，辽（）宁对战场的局势关注有所下降，知道她与竹中雪正在谈话的密苏里及时的站出来对战术进行细微的调整。

    所以辽（）宁不用太过担心，认真的想了想后才道：“这就是你所有的打算，如果你死了联合舰队还能有凝聚力吗？”

    竹中雪笃定的点点头道：“联合舰队中没有谁是无法取代的，她们比你想象中要坚韧，也许会因为我的死有所悲伤，但已经喜欢把悲伤化作动力，她们会一直前行下去的。”

    “好，我答应你了。”辽（）宁最终选择了点头，她的确需要一个能牺牲自己的人去探明深渊舰队真正的主力的动向，而竹中雪能够自己选择前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像当初的奥古斯都·凯撒一样，他的牺牲是人类对抗深渊的战争中具有深刻的意义，不过在他的舰娘掌握权势为他证名以前，竹中雪必将继续背负着骂名长眠。

    选择在这个时候去牺牲自己是竹中雪许久以前就做出的决定，所以吹雪还有更早的大和才会察觉到他身上隐约流露的死志，内心也会因此惶恐不安着，但没有事实的发生她们也无法揣摩提督的想法，也会怀有侥幸的心理。

    吹雪号脱离了舰队朝着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方向独自出发来，竹中雪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给联合舰队的舰娘，但大和还是发现了吹雪正在一个人脱离指挥链，发出去的信息也没有任何回应，因为这个时候接受不了提督决定的吹雪正在哭泣着，仿佛天地都崩塌了那般绝望。

    “暂时不要告诉大和，她们现在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分心。”

    吹雪跪坐在竹中雪的身边，眼中的泪水簌簌的流淌着，她紧咬着牙齿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磨破的嘴角渗透出鲜血来，对提督的话老实的点头回应：“嗯。”

    “会害怕吗，这一次让你跟我一起去执行必死的任务，就像以前那样了，其实你们的提督没有改变过，只是时代改变了，应对的方式不同。”一步步的迈向死亡的方向，带来的却不是恐惧和害怕，反而是解脱，是突然间感觉到一直以来压抑的内心得到了空前的放松与宁静。

    能够做的部署已经全部做到，在这个时候死去也将是一次完美的谢幕了，再不用为未来考虑许多，一切都已经托付给了联合舰队的舰娘们，不用自己再去操心。

    突然闲下来后竹中雪想找个人说说话，唯一的选择也就只有吹雪了，所以他很反常的啰嗦起来，但吹雪却没心情在意提督的变化了。

    “一直以来我习惯做最正确的选择，即使在你们看来太过无情，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错了。你们如果恨我那是应该的，我也不奢求你们的原谅，原以为会这样与你们一一告别，最后走上军事法庭被宣判死刑。”

    “一切的发展太过戏剧，我的想象力有些贫乏，从未设想过今天的情况，你们随后的反应我其实一直看在眼里，原本已经做好了被你们颠覆的准备，可大家却选择了原谅我以前的做法，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感到了惶恐，唯一能偿还的只有这条命了，活下去反而更加的痛苦。”

    竹中雪轻轻摸着吹雪的脑袋，罕见的露出微笑道：“提督并不是没有感觉，也不是真的没有感情，只是我不能拥有这些东西，否则就做不好联合舰队的提督。”

    提督的决定她不能反对，长久以来的吹雪已经习惯于服从，当他说出要作为诱饵去拖延深渊舰队主力的话时，自己连提出意见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默默的哭泣着，这根本无法动摇提督的想法。

    “活着不好吗……”

    竹中雪笑了起来，如万年的冰山溶解，明媚的风情终像昔日海军学院中白衣翩翩的少年，已经记不清的同窗们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总觉得凭借一腔热血能够改变一切，可正是当时的热血塑造了他这么一个典型的联合舰队提督。

    火烧得太热烈，冷却时就更加冰凉，热血沸腾到干涸，便只有如雪的寂寥。原来自己也是害怕死亡的，否则为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不顾一切的想要说出自己内心的话语？

    “活着当然好了，可我的志愿从未改变过，相比起J星域的辉煌，一个人的死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得我该死了，那就只好死了。”竹中雪谈兴很浓，仿佛要将一辈子没机会说的话在这个时候说完，“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少女的装扮吗，忘掉自己是个男人，便不会被你们所打动了，你看切斯特·威廉和阿尔斯特，他们就没有抵挡住舰娘的魅力呢。”

    吹雪擦了擦眼泪，她完全被竹中雪的话给吸引住了：“难道提督也有喜欢的人？是大和姐姐，还是长门姐姐，还是……”

    “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