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九十二章 一日之人

    李小北不曾有过这般青涩懵懂的爱恋，她想自己往后也不会拥有这样的经历。

    未到少女时便已成熟，萨拉托加正经历的伤感却也是自己所缺失的过去，有时候还挺羡慕这样无忧无虑的，可惜没有哪个人能许自己长平长安。

    “萨拉托加没有了继续逗留的理由也该乖乖回去，我们也该去谈谈正事了。”李小北洒脱的转过身去说道。

    哈得利斯只是微笑，伸手引向前方彬彬有礼的说道：“请。”

    一个人的生命总会伴随着残缺与遗憾，强势如李小北这般却也对此无可奈何，不过在她有些许感触的时候，正有人在体会着不一样的人生。

    来自于万千的位面之息，生生不绝的人气以岳重为中转往来不断，一念却只有一朝一夕的生命，伴随着清晨盛开的花也将因黄昏而逐渐凋零，他是一日之人，来不及留下任何显眼的痕迹便会随风散去，又怎么会有人看得到记得住。

    当年未尽徒步穿越欧亚大陆的壮举，在飞机上掉落于中欧地区的岳重无法给自己确立一个明确的目标，只是本能的向着东方走去。

    每一天都会有不一样的人格出现在岳重的身上，他的记忆更是零散的无法勾连，这般的模样让岳重无法在迷失了过去所有的人生后再给自己树立起一个长远的目标，他甚至连活下去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若是一种有主见有行动力的人格出现，岳重还会去想办法在短暂的一天赚点钱保证温饱，可当偏于软弱和内向的性格占据了主导对岳重而言却是一种灾难。

    食不果腹，露宿街头已是常态，岳重无法建立起任何一种形式的人际关系，因为种种原因也无法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停留，他虽然走在人间，却不被人间所看到。

    较为聪慧的人格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虽然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这个意识可以长久的停留，但生命的本能还是促使着它们想办法改善自己的处境。

    岳重尝试过记日记来告诉自己经历了些什么，文字的记录虽然不会随着自己的转生而消失，但他总有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次不小心遗失后便再也想不起来。

    通过非法的手段所得到的金钱也无法长久的保留，对未来无法预料，对过去无从知晓，藏在某个地方会忘记，带在身上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而失去。

    昨天见过的人在一觉醒来都变成了初见，昨天没有做完的事到了第二天便很难继续下去。

    因为人心叵测，对岳重而言不仅是针对别人，更重要的还是自己，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在第二天会是个什么模样。

    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就是他今天与明天的差别。

    岳重当过劫匪要过饭，偷过东西杀过人，他以为自己会被当地的法律所制裁所以做了坏事后就不得不逃离所在地，却不知道一夜过去不仅自己昨日的存在会彻底消失，甚至连泛位面都无法锁定何况是当地的警察机构了。

    大多时候岳重的人格都很正常，但也不排除有极端的人格出现，比如杀人魔、神经病、弱智等。

    大风雪的街头刚刚引来了黎明，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在桥洞里醒来的岳重睁眼看着陌生的世界，随即露出了一种恐惧的目光。

    他是一个备受欺凌最终精神错乱的傻子，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不信任与不安。

    躲在桥洞里迟迟不敢往外走一步的岳重蜷缩成了一团，他身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吃了，冰封雪地的天气下更是连个草根都找不到。

    可即使肚子很饿了岳重依旧不敢往外面去，直到三个哈着雾气染着发的年轻人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直到有时候会有流浪汉到桥洞下面过夜，没有其他娱乐项目的时候便会跑到这里来找人寻开心。

    不过他们的开心却是流浪汉的噩梦，恃强凌弱欺负社会最底层的人，而后者往往也习惯了被欺凌而不敢反抗。

    三人很快发现了躲在里面的岳重，各自露出了坏笑后围到了岳重身旁。

    “叽里咕噜……”岳重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毕竟原版的岳重就不是语言天才，这个国家的语言没有学会的话更不能还指望一个精神错乱的人格能听得懂了。

    岳重看到了他们过来，却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智能颤抖着抱着头将身体缩得更紧，三个年轻人说了半天发现这个傻子除了害怕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更让他们放开了胆子。

    先是把岳重拉倒在地上搜走了他身上仅剩的钱，然后对着岳重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累了之后三人还不太满意，拉开裤子拉链往岳重身上洒了三泡尿后才哼着歌勾肩搭背的离开。

    至始至终岳重都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直到三人已经走远了，他才充满恐惧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

    一个吃着早餐的人路过的桥头，他似乎对手里的早餐不太满意或者已经吃不下了，将剩下的东西往桥下面一扔，看到这一幕的岳重连忙扑过去把狼吞虎咽的吃下剩下的食物，然后担惊受怕的看了看自己刚才待的位置。

    他害怕那三个人去而复返，纠结了许久还是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岳重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被遭了一顿毒打后全身都痛苦不堪，但他还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时而被不懂事的小孩扔石头砸，时而被扫雪车的鸣笛声给吓得坐到地上。

    他发现这个陌生的世界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善意，是以更加的惶恐不安甚至不敢在一个地方停下。

    直到身体的冻得麻木了，岳重茫然的看着已经繁华热闹的街市，沿街的路灯依次被点亮，但那无法给岳重带来任何的温暖反倒更加的冰冷刺骨。

    饿得不行也累得不行，环抱着双手佝偻着身躯的岳重在一家餐馆的门前停了下来。

    透过透明的窗户他看到了里面正在享用晚餐的人，餐桌上摆放的丰富食物深深的将岳重给吸引住，一时间他忘记的恐惧也忘记的寒冷，目光单纯的看着那些食物不发一言。

    里面的食客很快就发现了岳重，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个人只是在打量餐馆的菜式，可后来他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岳重的目光太单纯也太直接了，甚至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这不是岳重有多么强大的气势，只不过他一无所有，而越是单纯的表情就越会让人害怕，因为他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