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让死水荡漾的小礼物
“苦难，多么完美的信仰土壤呀！”站在旅馆的阳台边缘，希尔维亚俯瞰着下前方不远处低洼地带里面的各种古怪建筑和混乱街道时，不由得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希尔维亚说这句话的时候，使用的是法兰语，周围的乔安和佩妮都没有听懂，但却能够从语调的变化，感觉这或许是一句诗。 这些人并没有猜错，希尔维亚的那句话的确是一句诗，而且是很有名的诗，是维纶世界启蒙运动大导师西蒙在被教会以异端名义被火烧死时，念诵的一首诗句中最有名的一句。 虽然是两个世界，但这句诗却也无比贴合现在圣珀丽雅港的黑城区，在那里充满了来自生活的苦难和心灵的困惑，而能够帮助他们走出来的只有教会的力量，任何一家教会都一样。 在真正接触圣珀丽雅港之前，希尔维亚和雷欧都认为圣珀丽雅港的黑城区和其他城市的贫民区差不多，除了居住地的脏乱差以外，还有黑帮横行，治安极差，朝不保夕，但实际上却完全不同。 黑城区虽然脏乱，但却并没有成组织的黑帮势力，只有一些不成气候的街头混混，这主要是因为城中各个教会对黑城区的黑帮打击完全是不遗余力，并且不计后果的。 过去就曾有过居住在白城区的一个大人物，想要插手黑城区，借着黑城区的混乱来培养自己的势力，于是暗中纠结了一大批的街头混轮，组建了一个黑帮势力。 结果刚刚组建的当天，这个黑帮势力就被城中几个教会给联手消灭了，而那个白城区的大人物也在当天被教会扶持的人给联手消灭了。 虽然这件事引起了城市议会其他商会议员的不满，但在教会表明了不惜发动宗教清洗的强硬态度后，这些不满很快就消散了，事后，教会为了平息商会怨气，还主动让出了城市议会的几个席位和管理层的几个重要职位，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至此开始，白城区的那些大人物都清楚黑城区的人是教会的禁脔，不允许任何其他势力靠近。 这也使得圣珀丽雅港的人很好奇为什么教会会对黑城区如此重视，但却又不愿意花费大力气去整治改善黑城区的生活环境。 然而，这个疑问在雷欧和希尔维亚这两个第一次来到圣珀丽雅港的外来者眼中，答案却是那么的明显，毫无疑问，黑城区的居民已经成为了一个固定的教会虔诚信徒的生产基地了。 只要维持现在的状态，黑城区就能够源源不断的为这个城市的几个教会提供优质的、虔诚的教徒，要知道在这个教会众多，信仰资源竞争如此激烈的世界中，拥有一个可以稳定产出虔诚信徒的地区是多么的珍贵。 “真是一个可怕的世界！”希尔维亚在用西蒙的诗感叹过之后，又忍不住嘀咕道。 一旁的雷欧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之前的净化之火教会控制的教公国中，雷欧和希尔维亚对这个世界教会的发展就已经感到了一丝怪异，只是净化之火和其他新世界内陆地区的教会在吸收信众等等方面还有所遮掩，没有表现得太过，但现在圣珀丽雅港的几个教会则完全将一切赤裸裸的展现了出来，没有任何遮掩。 从黑城区的情况不难看出，教会已经开始使用人工培养的方式来成批量、且稳定的培养自己的信众，虽然还只是一个雏形，但不难推断出，只要效果足够好，那么这个雏形将会更进一步的改进和扩张，到那时这个世界的人将会如同被圈养的牲畜一样，被教会以及其背后的神灵专门专项的养殖和收割，到那时这个世界彻底的沦陷，毫无希望可言，甚至不如直接堕入深渊。 “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希尔维亚忽然有些严肃的说道。 雷欧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希尔维亚，随后笑问道：“你打算做些什么吗？” 希尔维亚没有回答，只是告诉雷欧，自己要出去一下，晚些时候再回来，便走出了房间。 雷欧知道希尔维亚出去想要做什么，但他没有阻止，反倒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以前制作的一些小玩意，看似随意的将它们朝着黑城区扔了出去，对于这些东西到底会被谁捡到，并且发挥什么作用，他都没有考虑过，而是一切都交给命运来抉择。 在入夜后，乔安和佩妮都结束了雷欧安排的训练，回到各自房间去了，那对夫妇也将船票送了过来，起航时间是明天中午，舱室并不是之前答应的头等舱，而是次等仓。 未免雷欧误会，那对夫妇还解释了一下，原来圣珀丽雅港几个教会的地区宗主教都要回旧大陆的各自教会总圣堂接受十年一次的圣祭仪式，这对新大陆的教会来说尤为重要，所以出行的人多了不少，整个头等舱都被他们包下了，其他人包括船主亲友也只能用次等仓。 对于这个世界教会的圣祭仪式，雷欧了解不多，或者说相关资料非常少，只是提到每个教会都会有自己的圣祭仪式，规模和方式都不同，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教会的圣祭仪式似乎是同一天举行，这显然有些不同寻常，其中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时，雷欧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黑城区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笑容。 不得不说，这件事实在有些巧合，就仿佛是命运制造的一般，圣祭仪式无疑对圣珀丽雅港的教会非常重要，所以他们应该带走了各自教会最优秀的人才前往参加旧大陆，而这一来一回，加上圣祭仪式本身所需的时间，至少两个月左右，圣珀丽雅港的教会是处于虚弱期。 这个时候，他又往黑城区随意投放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希尔维亚应该也会在黑城区做些事情，这些东西应该会在最近一两个月里面发酵，到时候面对黑城区的动静，圣珀丽雅港的教会恐怕不会有足够强大的人手来解决这些问题，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在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希尔维亚回到了酒店房间内，从她脸上的笑容不难看出她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雷欧并没有询问相关细节，只是将圣珀丽雅港几个教会的高层集体前往旧大陆参加圣祭仪式这件事告诉给了希尔维亚，而希尔维亚听后，脸上也露出了和雷欧类似的微笑，显然她和雷欧想到一起去了。 “咦？”雷欧这时感应到了什么，笑道：“我丢出去的东西就有人捡到了。” 在黑城区靠近焚化炉的垃圾堆中，一车车从白城区拉过来的垃圾被倾倒在附近，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垃圾山，在垃圾倾倒的同时，一群居住在附近的小孩一拥而上，开始在垃圾中翻找还有价值的东西，这些小孩中最大的只有十五岁，最小的三四岁。 对于白城区的人来说，运送过来焚烧的都是没有用的垃圾，但对于黑城区来说，这些垃圾中却蕴藏了他人想不到的财富。 比如，就有人曾经在这些垃圾中找到了一盒子高档丝绸手帕，这些手帕中还有很多没有用过，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丢弃，而对于捡到这盒手帕的人来说，他无异于捡到了一笔巨额的财富，最终他将这些手帕拿到黑市卖了一大笔钱，这一大笔钱让他和他的家人过上了好几年的好日子。 虽然整个黑城区的人都很清楚这些等待焚化的垃圾中蕴藏了惊人的财富，但却没有人敢将其完全占为己有，因为白城区的教会对这些垃圾有了非常明确的安排。 首先挑拣垃圾的人不允许是成人，只有十五岁以下的小孩才允许进入焚化炉区域挑拣垃圾。 其次整个黑城区按照街道划分成不同的小城区，而每个小城区都可以独占那些垃圾两个月，时间到了就轮到下一个小城区。 最后就是所有挑拣出来有价值的垃圾，有两个出售的渠道，一个是教会设立在焚化炉区的回收点，另一个是商会指定的黑市回收商人，不允许出售给第三方，但可以自己保留。 相比起教会回收的价格来，黑市商人的回收价格更加吸引人一些，不过有些有能力的人大多都会自己保留，等过一段时间出售给黑城区其他有需要的人，这样做并不违反教会的规定。 萨姆今年十五岁，他是臭水街的人，已经捡了十二年的垃圾了，算是臭水街最资深的垃圾佬，今年是他最后一年捡垃圾了，他希望能够在结束这段生涯之前，捡一个大家伙，这样他就能够有足够的学费去黑城区的教会学校学习了。 虽然在教会学校学习知识是免费的，但参加教会武装的训练却需要收费，而且各种装备都需要自己准备，这需要一大笔钱。 这十二年来，萨姆每次捡垃圾的收获除了一部分交给家里，其余的一小部分都被他存了下来，积累到现在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只是他觉得还不够，因为他不想像其他黑城区的小孩那样拿着一柄锈到快烂的破烂去上教会武装的战斗课程，而是想要买一把崭新的铁剑和一套制式盔甲，这样一来他存的钱还差了一点。 萨姆快速的从垃圾堆中挑拣出有价值的垃圾放到一旁，并且在条件的时候对跟在身边的其他臭水街小孩解释被他挑拣出来的垃圾有什么价值，要怎么清理，清理后应该卖给谁。 作为这群人最年长、经验最丰富的的垃圾佬他有责任将他掌握的知识告诉给臭水街的其他小孩，这是他们的传统，他也是这样学习如何挑拣出好垃圾的。 萨姆挑拣垃圾十二年了，自认为已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垃圾，很多时候垃圾只要从车上倒下来，他眼睛一扫，就能够知道垃圾堆里面哪些垃圾有价值，哪些垃圾没有必要花费时间。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像现在他刚刚从垃圾堆中翻找出来的一件垃圾感到有些疑惑，半天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之所以他感到困惑是因为他手中的这件垃圾非常奇特，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块，石块表面还刻有一些看上去很奇特的花纹。 如果是几年前，萨姆或许会将这块四方石头当作某个有钱人丢掉不要的装饰品，但自从两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就意识到这些有着古怪花纹的东西恐怕都蕴藏了常人无法想像的力量。 两年前，也曾有过一个捡垃圾的小孩捡到了一个刻有神秘符号的吊坠，当时那个小孩只是将这个吊坠当作一般的饰品，所以戴在身上，等过几天就拿去黑市卖掉。 只是，随后那个小孩意外受伤，伤口的血流到了饰品上，饰品立刻在众人的眼前化作了一道光融入到了那个小孩体内，那个小孩的伤势也很快恢复，并且力气也比以前大得多。 后来这件事被战争圣殿教会给知道了，他们派人来见这个小孩，经过一番测试后，他们就将小孩给带走了，最近听闻那个小孩已经被送到旧大陆的战争圣殿总圣堂接受圣战士的培训了。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先例，使得萨姆在看到了那块表面有着神秘花纹的石头后，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当初那个小孩的项链。 于是，他在找到东西的时候，直接尝试着将自己的血涂抹在方块石头上，看是否能够凭借这种方法让石头里面可能蕴藏的力量发挥出来。 可结果却是毫无反应，让他在失望之余，也感到困惑。 而萨姆的动作很自然的就被其他小孩看在眼中，他们也听过那个成为后备圣骑士的小孩的故事，立刻意识到了萨姆手中的方块石头或许是和故事中的吊坠类似的物品，只是看到了萨姆将血涂在方块石头上却并没有激发出任何反应，也都露出了少许失望，并且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的神色看向萨姆，似乎在嘲笑萨姆在异想天开。 萨姆也感受到了周围人的嘲讽视线，他原本有些羞恼，想要将沾满他鲜血的石头给丢掉，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舍得，而是将石头放入到了他用来装贵重垃圾的口袋中，哪怕这东西无法如他所愿赋予他力量，但也可以当做一个纪念摆在家中。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在那块石头放入口袋之后，在没有光芒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并且这些光芒穿透了口袋和衣物，直接照射在他的身上，像是往他体内注入什么东西一般从皮肤毛孔中渗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