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阿芙乐尔(四)
各国间谍特工们已经被培养出了一种条件反射,只要哪里出了事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先看看出事的地方有没有帝国同行,有多少人,来得又是哪些坏家伙。根据帝国情报人员的数量、姓名、危险等级,大家可以初步估量出帝国要搞出多大规模的新闻来。 这绝不是说帝国是“麻烦制造者”,这种猥琐的称呼怎么能和帝国挂钩,各国比较正式的意见是“帝国的存在就是一切麻烦和混乱的根源”。 这个评价或许失礼,但没有任何错误,更没有哪怕分毫的误解。 只要人们仔细审视调查国际间的纠纷,总能在各种动乱、纷争之后发现大国——尤其是帝国的影子。哪怕有些动乱不是帝国搞出来的,帝国也会为了谋求或保护利益派遣情报人员,在事件过程中上下其手,谋求对帝国最有利的结果。 从国家利益层面来讲,这是合情合理的行为,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这么做,因此指责帝国难免有唾面自干之嫌。不过大家讨厌帝国并不是因为这一点,哪怕帝国的单边主义倾向和利用完别人还要吃干抹净的做派都算不上问题。在情报界,不管是多么肮脏龌鹾、卑鄙无耻的事情都是司空见惯的日常。真正让人们咽不下去的是帝国“总是领先一步”这个事实。 ——为什么总是那帮尖耳朵混蛋抢先一步? ——明明是我们先的,挖坑也好,落井下石也好,都是我们先干的。 大家只是纠结于这样的情怀难以自拔罢了。 此次圣彼得堡踩踏事件的后续发展似乎又要上演那些曾经的故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继续闹别扭可就不光是孩子气的问题了。不能调整心态,追随事态的发展,可是会造成国家利益重大损失的。 “毫无疑问,帝国一定会介入,问题是他们会介入多深,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拍打着马赛的报告和公国近日来一系列动向的报告,罗兰用混杂着赞叹和戒惧的语气自问着。 马赛的猜测没有任何偏差,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能猜到帝国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所以这并不能代表马赛有多么优秀,只是证明这个少年正在快速成长,罗兰赞叹的也是这一点。 帝国一定会介入公国的动乱,其介入的程度和方式方法取决于目标,掌握了帝国的目标方向,即可一定程度上揣测出其计划的轮廓。照理讲这一次其实也没什么困难,毕竟帝国谋求的利益几乎是明摆着的。 对公国施加压力,牵制阿尔比昂与公国的联合——毫无疑问,这是帝国的主要目标。照理讲,从这个方向入手,结合帝国的行动,要分析出大概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以至于罗兰也很难断言帝国的行为。 问题的症结在于“革命”。 一般会输出革命的,要么是基于意识形态,要么是为了国家利益。但不管目的为何,输出的革命最后总会以某种形式反噬己身。 “革命就像瘟疫,把瘟疫散布出去,迟早返回自己身上。” 这是李林曾经说过的话。参考美国独立战争中浸淫了“革命思想”的法国志愿军和后来的法国大革命的关系,还有一战末期,德国人将革命导师送回沙俄,之后迎来全国红旗飘扬的历史,这一句话没有任何夸大成分。 对帝国而言,不管是何种目的、诉求的革命,全部都是瘟疫。不管帝国想要用这种瘟疫去祸害谁,名为“革命”的瘟疫迟早会传播到帝国的领土之上。 有样学样的暴力革命是最简单形式,因为暴力革命的输出引发“王冠成打落地”是高级一点的形式,更复杂的是革命引发的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地缘战略发生崩溃。 这绝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哪怕李林会介入公国的动荡,但他绝不会想要引发一场真正的革命。以公国的体量和社会矛盾的尖锐程度,哪怕只是微小的抗争,其掀起的涟漪也有可能失去控制,经过各种各样的推波助澜之后变成滔天巨浪,最终向国外溢出。 既想要获取利益,又要竭尽所能避免革命——互相矛盾的前提之下,要弄清楚帝国的计划,确实非常麻烦。 在这种情报有限的状态下,继续臆测也只会沦为空想空谈,有那闲功夫,直接去极北之地一趟或许还比较快一些。 罗兰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在他之前,马赛一行人已经进入公国境内,乘火车前往圣彼得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