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黄金的终焉（一）
“十五分钟前的情报!峡湾两次目击报告!” “一小时前的情报!阿尔比昂王家海军巡洋舰萨福克号和诺福克号近距离目击!” “三小时前的情报!基尔军港多艘大型浮空战舰出航!” “四小时前的情报……” 各种各样的情报从四面八方涌入，几乎每过几分钟就有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的情报送过来，雪片般的文件纸涌入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情报分析员们的处理速度，整个情报分析室一路滑向崩溃的深渊。 其实这完全没必要。 对手完全没有遮掩行动和意图，倒不如说，其行动之明目张胆，完全是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的嘴脸。 大家之所以如此忙碌，一半是工作惯性和责任感，另一半则是如果不像现在这样忙碌，大家会被莫大的恐惧压垮。 机动要塞阿.巴瓦.库。 在上次战争之前就开始秘密建造的巨型浮空要塞，因工程量过于浩大，最终未能赶上上次战争，直到半年前要塞才全部竣工，目前还在试航测试阶段。最起码还要再过半年时间才能正式入役成军。 如今这座要塞正穿越国境进入公国凌空，向着极北之地前进。 光是这个举动就足以引起国际社会的滔天巨浪，可和另一个情报比起来，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小浪花。 多份目击报告显示，在多艘浮空战舰的护卫下，“大帝”号进入要塞的停泊区。 阿.巴瓦.库在设计阶段就充分考虑了具备停泊、修缮舰队的机能，按照规划，在正式成军后，会有中等规模的舰队常驻要塞。如今有一两支舰队进入要塞系泊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各方似乎有些过度反应了。 各个国家和组织并不是惊弓之鸟，他们的反应无可厚非。 一支中小规模的舰队并不会让人惊慌失措，可“大帝”号的出现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动容。 帝国军总旗舰，皇帝专属御召舰，安装大口径火炮和厚重装甲的皇家游艇。 “大帝”号的主人只有一个，这条战舰驻留于要塞，也就意味着—— 嗅到摊牌或类似气息的国家和组织纷纷行动起来，用尽一切手段收集相关情报，试图搞清楚那位永远正确的至尊这次又打算给大家什么“惊喜”，是看上了哪家的领土，还是瞄上哪里的利益，自己要怎么避过灾祸，能否从中分上一杯羹。 一般的俗人，哪怕是执掌国政的大人物，其思虑也就只能在政治和利益的蛛网中打转。 真正知晓其中意义的一小撮人很清楚，历史的潮流再次走到了岔路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决定今后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的走向。世界是将就此步入以失去一切可能性为代价的“完美架构”，还是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迈向崭新的未来。 如此沉重的意义压在肩头，没有一个人能轻松以对。 更不要说，接下来还要面对最大的障碍和挑战——皇帝。 和皇帝相比，沃尔格雷沃之流不过是个小人物，一想起莱茵战役中，皇帝向全世界展示的可怖力量，身经百战、彪悍无双的老兵们都会颤抖不已。 会呼吸、会思考、永远正确的天灾。 要和这种等级的存在为敌，任何形式的自吹自擂都显得苍白无力，颤抖和恐惧在此时并不是懦弱的象征，没有谁会指责他们怯懦。 如今，这个天灾不光要消灭他们，而且已经抢先一步前往“应许之地”。 “这次可是毫无保留的总体战。” 法芙娜轻轻敲击着地图桌。 “他和我们之间的。” 光是机动要塞和舰队就足够让任何一个国家感到胆寒，再加上皇帝，可以说帝国近八成的战斗力已经出动了。相对的，现在集结在此的，也是共和国最核心战力的九成。 没有总动员，也没有庞大的军团和战线，但投入最强战力，一次决定全世界所有人命运这一点，已经完全符合总体战的特征了。 决定世界命运的大战—— “以最糟糕的形式在最糟糕的时机展开。” 通信终端里的密涅瓦摇了摇头。 她清楚这不是任何人的过错，要和帝国对抗，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能顺利进行，实际上无法顺利进行才是常态。 即使如此，她还是想要对李林吐槽。 “他就不能犯一次错？”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根据文化水平和成长环境，后面还会加上各种“亲切的问候”。 ——来“应许之地”吧，皇帝在那里等着你们。 ——他差不多也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下去了，身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在危险扩大化之前抹杀你们，为了达成目的，即使毁掉一两个国家也在所不惜。 ——你们也可以拒绝或是逃走，反正到时候他会直接动手攻击共和国，一切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以平静自然的语调说完大屠杀的预言后，维多利亚身形一晃，消失得无影无踪。据推测，多半通过开启的空间通道回到李林身边了。 从她的发言可以推测出几个简单的事实：李林早已知道沃尔格雷沃的叛变和“自由军团”此次作战的真正目的，设计让两边相互争斗，不管最终胜利的是哪一边，最后他都不会吃亏。在双方争斗时，他已经带着心腹前往“应许之地”，准备最后的决战。 通过这一系列操作，李林成功搅乱了共和国原本的规划，把局势拖进了对共和国最不利的状态。 “原本是希望最起码拖个十年八年之后，才会出现紧张对峙的。” 最好的情况是能拖上一个世纪，等待国际局势出现有利的发展情势之后，与帝国之间关系调整为“斗争又合作”，通过长期竞争来缓慢改变世界。 李林可能是洞悉了他们的意图，更可能是更上位的存在对情况发展感到焦虑，于是不再拘泥于表面功夫，决定一口气做个了结。 这也难怪。 再怎么说，“应许之地”里所封印的，正是上位存在最忌讳的。 ######## “阿卡夏之剑……没想到居然存在这么麻烦的东西。” 敲击着扶手，凝视着大型终端界面里要塞的预定航线，李林开口说到： “更没想到的是，最早掌握其中线索的，居然是教会。” 这可以说是情理之中，也可以说是意料之外。 在研究“圣职衣”的过程中，教会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集体无意识”的领域。由于宗教信仰和对科学学说的排斥，他们实际上是靠着十分可疑的经验法则去观测那些东西，研究出来的东西也只能算是边角料，真正核心的部分从未触碰到过。 缺乏整体概念和系统理论，纯粹靠经验积累能做出“圣职衣”便是上限——本以为是这样，实际上教会的研究比预期的更深入，他们已经隐约察觉到了“阿卡夏之剑”的存在，并提出了一些假说。由于李林对教会的毁灭性打击，相关文献和研究人员大多消失于战火中。不过依然有少量且属于研究团队核心的人员流入共和国，在携手开发“阿赖耶识”系统的过程中，重新对这些假说进行整理、论证后，“某个假设”被提了出来，成功引起相关人士的注意后，迅速成立了专门的课题研究团队，整个研究被列为高度机密。等到帝国注意到相关情报时，研究已经进入深水区，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共和国从这个研究中看到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逆转世界未来的关键钥匙。帝国看到的则是风险，不光是整个战略都有可能崩盘，千年帝国的美梦可能大幅动摇，更是整个世界将面对“格式化重启”的巨大危险。 这绝不是玩笑，也不是灌多了酒精之后的醉话。 那可是“阿卡夏之剑”，用于弑神的最终兵器，毁灭世界的猛毒。一旦人类与之接触，整个世界会为之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