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里外通吃

    一篇《联想不是家》，瞬间红遍网络。

    里面不仅有对联想背信弃义的血泪控诉，还夹杂着许多内幕爆料，比如联想多元化失败损失惨重，妄图并购IBM的秘闻，以及对这次大裁员幕后真相的揭秘，很是夺人眼球。

    对于普通网民，他们纯粹就是跟风看热闹，不过对于局中人而言，却是一种煎熬。

    帖子刚火起来的时候，联想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没用多久，他们就慌了神，没想到互联网的风波会对公司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对于联想集团而言，这段时间正是多事之秋。

    虽然董事会已经批准了对IBM、PC业务的并购计划，可进展并不是一帆风顺。

    近期，因为裁员风波的刺激，联想股票在港股接连暴跌，已经跌破三港元，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按照高盛拟定的混合支付计划，即将实施的并购案中，集团付出的代价恐怕会大幅飙升。

    当《联想不是家》引爆网络以后，联想高层终于坐不住了，不过如今的企业面对网络舆情，应对的手段还很浅薄，他们最先想到的就是删帖。

    可是删帖并没有他们想的那般容易的，总得有个理由。

    一月份的天涯服务器宕机事件，“人体写真”在天涯社区堂而皇之挂了一个多月，也没见有监管部门出面处置，更别提这次的事。

    舆论几乎一边倒，都在指责联想。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发帖者是联想的内部员工，无辜被裁才会去网上发牢骚，联想找了一圈职能部门，没一个愿意出面的。

    任凭舆论发酵自然是不行的，最终，联想高层下了命令，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件事平息下去，实在不行，就出钱让网站删帖。

    所谓有钱好办事，联想很快就找到了青山网络，虽说网上已经出现的盗帖，可还属这的影响力最大。

    当刘畅领着联想的两个人找过来的时候，陈乔山倒没多大意外。

    “陈总，这两位自称是联想公关部的，想找你聊聊。”刘畅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虽然大家平时惯熟了，不过正经场合，她自然不会流露出半分异样。

    “二位今天找我有事？”陈乔山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找来才有鬼。

    “陈总，你好，我姓郑，是联想公关部的，这是我的名片。”首先开口的是个女人，说罢，她就递过来一张名片。

    陈乔山有点奇怪，眼前这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他并没有多想，顺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郑文英，联想集团公关部公关总监，很国际范的一个职位，陈乔山稍一打量，便和刘畅一起把两人领进了财务办公室，他感觉有点失策，应该隔出一间会客室的。

    刘畅很快就端来两杯水，工作室如今一切从简，都是年轻人，也没人喝茶，档次稍显简陋。

    “那陈总，你们先聊。”说完，刘畅就退了出去。

    办公室这边还没开始呢，外边倒是热闹了，刘畅刚出门，就被姚勇拉住了，“哎，里面什么情况？联想这就找来了？”

    “这不都来了吗？”刘畅语气里有一丝担忧。

    陈华也凑了过来，“他们是来找麻烦的？”

    姚勇不屑地说道：“怕什么，大山不是给我们分析过了吗，他又没造谣，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别人又看不到咱们的后台数据，鬼知道帖子是谁写的！”

    边上几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不觉，姚勇倒成了陈乔山的拥趸了。

    办公室内，陈乔山率先打破了僵局，他直接问起了对方的来意：“郑总监，不知道贵方找我有什么事？”

    郑文英忍不住暗自腹诽，集团都已经被青山论坛的那条帖子推到风口浪尖了，你还在这装不知道。

    “陈经理，今天过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论坛上那篇帖子可不可以删掉？”

    “哪条帖子？”陈乔山直接装起了无辜。

    郑文英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不过今天来是有求于人，她只得耐下性子说道：“就是有关我们联想集团的那篇帖子。”

    “《联想不是家》？”

    “对，就是它，我希望您能理解下我们集团面临的难处，删掉相关的帖子。”

    陈乔山没再装疯卖傻，他问道：“郑总监，这篇帖子有什么问题吗？是内容失实，还是故意抹黑你们联想集团，如果有这方面的内容，帖子可以删，不过希望你们能拿出证据，我也好给用户一个交代？”

    郑文英一愣，她马上就知道，今天遇到个硬茬，这明显就是在敷衍，要真有确凿的证据，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要说内容失实，还真算不上，马文英有点奇怪，帖子的内容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明显是联想内部分的手笔，这还真是难办。

    想到出发前上司私下的交待，马文英开口说道：“陈经理，是这样的，这篇帖子的内容部分失实，我们集团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论坛能把帖子删除，我们联想可以考虑在青山论坛买部分广告位。”

    陈乔山心下暗笑，这就开始出招了。

    论坛根本就没有广告位，如今还是发展期，短期内不准备进行商业化运营，对方这近乎赤裸裸的收买了。

    陈乔山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们青山网络暂时没有广告位出售，谢谢贵集团的看重。”

    郑文英差点气吐血，身边的助手也变了脸色，她很是无奈，眼前这人虽然看着年轻，却明显是个滑不留手的老油条。

    她又尝试着说道：“是这样的，陈经理，我们集团愿意出十万元，买一个广告位，你可以考虑一下。”

    现如今，门户网站的非Banner广告，一个点击大概在一毛钱左右，论坛就更便宜，基本在三分到五分，这还得是有人气的，

    十万块，最少需要二百万点击，放在一般的网站，一年都未必有二百万访问量，就更别提点击量了。

    郑文英原本只准备出五万块的，不过陈乔山的态度坚决，她又把价码提高了一倍，不过很明显，这些努力明显是徒劳的。

    陈乔山打量了对方一眼，心里却打起小久久，说不吃惊是假，十万块可不是小数字，虽然他为工作室投入了一百多万，可仅仅删帖就能挣十万，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测，天涯当年就干过一段时间揭短的事，一度甚至有传说，上市公司的公关部专门有人盯着天涯，生怕什么负面丑闻上了论坛，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陈乔山稍微琢磨了一下，倒不是见钱眼开，他没把十万块放在眼里，不过这次主要是为了推广青山网络，不是跟联想过不去，想了想，他顿时就有了主意。

    “郑总监，是这样，我们论坛只是一个交流的平台，只要用户不违法，我们无权删帖。”

    郑文英暗自腹诽，这人太得寸进尺了点，十万块不少了，还在这讨价还价，未免有点不识时务。

    当然，她也就想想，事还是得办，只得捏着鼻子说道：“我个人很敬重贵公司的操守，不过广告费的事还可以继续商量。”

    这话说的，陈乔山都有点汗颜了，他不想继续兜圈子，索性直接挑明了：“是这样的，如果贵公司没有证据，帖子肯定是不会删的。”

    此话一出，郑文英直接卡了壳，这还怎么谈，她心里也惊疑不定，难道真有不爱钱的人？

    刚进来时她就打量过了，青山论坛的办公条件相当简陋，地方倒挺宽敞，人却没见几个，跟个皮包公司差不多。

    郑文英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得说道：“陈经理，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陈乔山看了对方一眼，这才说道：“郑总监，要消除这篇帖子的影响，我或许有办法！”

    郑文英一怔，她下意识地就以为对方妥协了，不由笑道：“说说看。”

    陈乔山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他也没在意，自顾自说道：“想消除影响，尽快让事情平息下去，其实完全用不着删帖，只要联想出面，再写一篇安抚新的帖子，事情或许就有了转机，当然，最好是有分量的人物。”

    郑文英感觉很无奈，这是什么馊主意，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事情自此陷入了僵局，两方人马谁都没能说服对方，最终不欢而散。

    陈乔山没怎么在意，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这件事闹到最后，杨元庆出面都没能解决，最后还是柳老帅亲自出面，针对那篇帖子写了一片回应文章，事情才最终平息下来。

    想清楚里面的来龙去脉，陈乔山不禁暗自得意，炒作的最高境界就是头尾相顾，雷声大雨点小那不算本事，柳老帅的文章一旦出炉，青山网络恐怕是其首选发布平台。

    如此一来，论坛借联想裁员的乱子打响招牌，也算是吃完原告吃被告，或许还能从联想手里混点回扣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