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9章 满眼的恨
林帘看了过去。 深色衬衫,黑色西裤,臂膀里搭着西装外套。 走进来的人,是这一天都没看见的人。 湛廉时。 他提着两个保温桶,深咖色,这两个保温桶的存在,把他身上那高不可攀的气息给拉下。 让他有了那么点烟火气。 林帘看着这进来的人,尤其是触及到他的目光,她睫毛轻动,视线收了回来。 湛廉时看着林帘躲避她的眼神,他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床头柜,对侯淑德说:“您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侯淑德看着湛廉时带来的那两个保温桶,再看向林帘,她要拿给林帘的手机收了回来。 “孩子,好好休息,奶奶明天来看你。” 林帘唇动,想说打电话的事,但还是算了。 “好,您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奶奶知道。” 侯淑德没再多说,离开病房。 湛廉时送她出去。 林帘看着两人,她看外面的天色。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一日又快要过去。 林帘想到她的工作,她眉头皱了起来。 她看四周,再看床头柜上的床铃,视线在经过保温桶时,她停留了会,转过了。 她看床铃和自己的位置,然后右手伸出去,看能不能够到。 显然,她够不到,而且这个动作会扯到她伤口。 林帘蹙眉,把手收回来,然后身子动,看自己能不能坐起来。 伤口有些深,无论她怎么动都会疼。 只是这疼的力度和她的动作是呈正比的。 她动的越厉害,那疼也就越厉害。 林帘忍着疼,努力坐起来,然后手往床铃那伸。 这时,一道冷风吹来,然后那微凉的手握住她。 “要什么?” 低沉的嗓音落进耳里,合着那笼罩下来的凉意,林帘颤了下,说:“充电器。” 湛廉时看她放在枕头外的手机,“我去拿。” 把林帘安稳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手机也拿到床头柜上。 做好这些,他才出了去。 而出去前,湛廉时俯身,手臂撑在林帘脸侧,看着她,眼眸深深,“不要再乱动,要什么跟我说。” 呼吸喷在林帘脸上,林帘看着眼前她无法避的人,这深目里仿佛在说,你答应我我才去。 “嗯。” 湛廉时放心了,直起身子,出了病房。 林帘躺在床上,看着出去的人,她的心紧了又紧。 疼,也酸涩。 这两天,她很混乱。 一看到他,她便无法清醒。 不想见他,不想和他触碰,想要离他远远的。 这样,她就可以冷静的做一些事,直至一切结束。 可是,她做不到。 她躺在这里,出不去,离不开。 更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她彷徨犹豫,无法再冷血。 无法再对他视而不见。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帘闭眼,手攥紧。 湛廉时没有多久便回来,手里拿着充电器,见床上的人闭着眼,眉头紧皱。 他来到床前,握住林帘的手,摸她的额头。 林帘眼睛睁开。 入目的是沉沉的眉眼,眉头皱的让人觉得害怕。 见她睁眼,湛廉时出声,“是不是疼?” 刚刚她那么动,不疼不可能。 “不疼。” “……”湛廉时没说话了。 他看着这双眼睛,自昨晚后,她便时常这样看他,不动也不说话。 乖的就像一个孩子。 “嗯。” 湛廉时把林帘手放被子里,把床摇起来,让她坐起来,身子靠在床头。 然后拿过充电器,把她的手机充电。 再打开保温桶,把里面熬的粥拿出来。 当保温桶开盖的那一刻,熟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林帘终于有了反应。 她看那一碗粥,白白糯糯,什么都没放,但就是有一股清香。 这样的粥,她吃过许多次。 在米兰,那一个个清晨。 许多画面涌来,林帘眼神变化了。 湛廉时坐到床前,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动,然后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 感觉到不那么烫了,他把粥喂到林帘唇边。 清香味瞬间涌进林帘脑海,她眼前的画面破碎,视线里的一切也都在她眼前清晰。 熟悉的人,熟悉的粥,熟悉的气息。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似乎,她回到了那个时候。 湛廉时看着林帘的目光,她想着什么,全在她眼里显露,他出声,“林帘。” 林帘一瞬抬头。 这样的称呼,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 久到她再次听见他叫她,便好似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那么的不真实。 “不是梦。” “都是真的。” 湛廉时看着这双眼睛,把这简短的两句话说出来。 林帘眼眶一瞬涩痛。 她的心也被尖锐刺穿。 她低头,手愈发的紧,紧到指节都在变色。 “你让我相信你,我也想要相信你,可我……还是那么的恨你。” 林帘抬头,看着这双深目,眼里都是恨。 说不爱的是他,说爱的也是他。 那么多事,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抹掉的。 湛廉时不动了。 他没有说话了。 他看着这双眼睛,里面升起浓烈的恨意,这恨意含着同样的感情,纠缠着,无法分开。 他把碗放床头柜上,然后起身,离开了。 林帘坐在那,看着就这么走了的人。 她无比安静,然后,她笑了。 笑的眼泪流出来。 她无法自欺欺人。 她恨他,就是恨,无法控制的。 如果他不曾对她好,不曾在那样伤害她后对她说爱,她可能还不会恨他。 可不是的。 他那么无情的对她,再那么深情的爱她,她怎么能不恨呢? 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这样? 她不明白。 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林帘头靠在枕头上,嘴角弯着,眼睛闭上。 夜静寂,整个一层楼都安静的吓人。 就如林帘此时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咯吱。 门打开。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林帘那弯着的嘴角垂下,唇抿紧,她不再睁眼。 湛廉时看着那侧头的人,那一脸的冰冷。 她清醒了,也浑身竖满了刺。 他不意外。 她该对他这样。 她越是这样,他才越安心。 湛廉时坐到床前,拿起林帘的手,林帘挣扎,不想让他触碰到她。 她怕她心软。 可她的力量哪里比得上湛廉时的力量,她的手很快被湛廉时强行握住。 这一刻,林帘无法再闭眼。 她睁开眼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