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之后,不知过了几世几纪。 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相斗,战数日,共工败。 共工忿极,遂怒撞不周,将撑天的不周之山撞倒。于是,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空出现了许多漏洞,大地出现了许多裂缝。天河之水从漏洞中倾泻下来,地底之火从裂缝里喷涌而出,正是所谓的“汤汤洪水方割,浩浩怀山襄陵”,天地之间灾难深重,万物百不存一。 天圣之母女娲遂降临异世间,以拯救苍生。她自南海之滨采来红黄蓝白黑五色巨石,点燃了首山之上的芦柴烧炼,以之补天;她又自苍溟深海中捉来巨龟,斩其四腿,用以撑天之四角。天河之水从漏洞中倾泻太多,是黑龙发狂造孽,她于是遣满天诸神将其擒杀;地底之火从裂缝里喷涌而出,是金翅鸷鸟扇风点火,她于是请西天佛祖将其擒获,携往灵山圈禁。她又见鲧王治水之后,天地之间依然洪波滔滔,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遂命大禹使用定海神针,将漫漫洪水导入八荒六合。 经过女娲圣母不懈努力,高远的太空终于补好了,支撑天的四根柱子也稳固了,威胁异世界各类生灵生存的黑龙鸷鸟猛兽也皆降服,大地之上复又长出美丽而繁盛的树木和花草,万物。 自此,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再交和,万物尽皆生。 却说那女娲自南海之滨采来之36581块五色巨石,烧炼补天,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委弃于首山之上。 后来,轩辕黄帝于首山之顶采得此石,以之铸作刀剑。轩辕神剑出炉之时,原料尚有剩余,因高温未散,仍为流质的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帝以其自发之刀意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帝恐此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红色云鹊,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中,帝遂名此刀为鸣鸿,与天下第一剑之轩辕剑并论。后,帝恐鸣鸿“喧宾夺主”,遂封存了此刀之记忆。 后人于《洞宴记》中记载:“武帝解鸣鸿之刀,以赐东方朔,刀长三尺,朔曰:此刀黄帝采首山之铜,铸之雄已飞去,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鹊,赤色飞去云中。” 鸣鸿刀,上古名刀。该刀长为三尺,相传此刀后为魔界一神秘人物所持有,其余资料无记载。 远古之后,也不知过了几世几纪几天,青埂山上的灵台草堂一如既往地隐约在飘渺的云雾中,与天庭神界与人间异界均是相隔了一段互不相干的距离。 在日日的晨钟暮鼓里,是一尘老人诵经的真言。 灵台草堂的方寸大殿依山而建,土木结构的建筑,并不雄伟,但甚是庄严。殿前的无情炉上有一支梵香,沐浴在清幽的真言里,香雾袅袅。 那支梵香站立在孤高的无情炉上,每日聆听一尘老人的讲道,沐浴着清幽的箴言,无知无觉间参透了儒释道之理,有了人或神的至大的感知与性灵。他每日聆听真言,沐浴着清幽的梵唱,静静的仰视庄严的方寸大殿,细数檐上的青瓦,一天又一天,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快乐或者不快乐,如此,也不知过了几世几纪几天! 大殿门上的青檐下有一面蛛网,长风过时,会随了风动,网上的那只蜘蛛便会慢慢的顺了丝结来回的巡视。一枚青色的蛾子在轻盈的长风里舞动着双翅,沐浴着青埂山上清凉的日光,也沐浴在清幽的梵唱里,翩翩起舞,很快乐。方寸大殿里,座前的那盏青灯摇曳着,灯芯正在装满了酥油的琉璃盏上静静地燃烧着自己,是安恬的。 这一切都很清静,很无为,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几世几纪几天。 又一个九月初来了。 某一个夜晚,没有月,也没有星,夜空乌云层叠,暗黑无边,一场山雨欲来。 一只乌鸦惊慌的扇动双翅,嘎嘎叫着,跌跌撞撞飞进了方寸大殿,躲在了大梁上,蜷缩了身子,瑟瑟发抖。 一枚青色的蛾子在大殿外的夜空里,孤独地飞,偶尔地回头,看见了大殿里的那盏青灯,红红的火焰跳动在暗黑无边的黑夜里,很是美丽灿烂,亦很是温暖。青色的蛾子一下子爱上了那盏青灯的温暖,忍不住想去仔细地看一看青灯泛着的火焰,想真切地去拥抱那盏灯的温暖。她跌跌撞撞的飞,向着火焰,心里有莫名的欢喜! 她用尽全身力气飞向火焰,越来越近,就要飞过庄严大殿的青檐,飞进大殿,是的,她心里的欢喜,仅仅是可以去拥抱一下火焰的温暖。就快飞过大殿的大门了,突然,她只感身子一顿,便再也无法往前飞动了,哪怕再飞翔一点点——她困在了蜘蛛的网里。 她拼尽全力,在蛛网里挣扎,或许,她的挣扎都是徒劳的。隔着一道门,还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蛾子困在网里,望着那盏大殿的青灯,青灯摇曳,闪着热烈而美丽的光,心绝望而苍凉! 蛛网晃动之际,一只白色的蜘蛛缓缓向它爬过来长风过处,一滴晶莹的露珠落在了蜘蛛与青蛾之间,挂在蛛丝上,摇摇欲坠。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一瞬间照亮了这个众生的世界。 夜的忘忧河,波光粼粼。 半山腰间的忘忧河中央的那株青莲伸展着花蕾,幽香阵阵,在金光灿烂里,绽开了玉白色的花瓣,尽显清丽颜色,宛如一个绝美的女子降临世间。 在这个九月初的这个夜晚,没有月没有星,只有这一瞬的闪电,电光过处,在沁人心脾的幽香中,梵香孤高地站在大殿外的无情炉上,看到了在水中央的——那一朵青莲,在周围众多粉红色莲花的簇拥中,亭亭玉立,浅浅的笑,一低眉的刹那,娇羞无限,在清风里招展,似一枚青色的蝶,在清凉的香雾里,伸展了花叶,静美清丽,令人刹那恍惚,手足无措。 那一刻,日日里记得的箴言从梵香的脑海里消失了,更或者说,真言里常说的,色即是空,被那一朵青莲的美丽完全颠倒了,他为她颠倒了,是的,众生如我,我即众生。 在这个并不美丽的夜,那朵青莲摇曳的身姿,就如梨涡里的浅笑,使梵香莫名其妙没来由的开心,傻傻的笑,像个孩子。错觉中,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曾经多么熟识的人,就似前世与之擦肩的那个人,于是,他心里那个冻结了五千年的角落开始感觉到温暖,变得柔软,被轻轻触及的时候,有些疼痛,然后,他好像突然感觉到他曾经的快乐,不再是快乐! 他于是有了向往,想要与那朵水中央的莲靠近,哪怕只靠近一点。梵香努力的燃烧自己,让那一缕缕的香雾向青莲扩散,想要给她,——他最深情的拥抱。 大殿里,在蒲团上打坐的老人突然微睁了双眼,流下了一滴泪,轻轻的说,“孽缘!” 梵香不明白这两个字,问,“什么是孽缘?” 老人爱怜的看着梵香,抚摸着梵香的香雾,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梵香笃定的遥望着那一朵青莲,几乎静止的忘忧河,清澈明晰,没有涟漪。那一朵莲在水中央静静的微绽着,袅娜多姿。 在一瞬的时间里,梵香感觉到自己眼里有像水一样的东西流出来,流过他的嘴边,咸咸的,这是否就是人们所说的眼泪?他心里觉得疼,但却有莫名的欢喜,是的,一生哪怕就那么一次,让他爱上她,为了她而忘记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牵手,不求拥有,不求与她同行,甚至不求她爱上他,只求在最美的年华里,让他,遇见她!——就算灰飞烟灭,就算是自己的宿命! 初心不改,与其说是一种执念,不如说是一种信仰! 老人爱怜的注视着他,说,人生在世就是一种修炼,只有看破红尘之后,才能大彻大悟。 这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