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妖刀之鸣鸿天下在线阅读 - 第七十章 漫暗水,涓涓溜碧(3)

第七十章 漫暗水,涓涓溜碧(3)

    .

    一人一马一兽出了黑风谷,继续往东北前行了约一个时辰,如此奔行了一段路后,便到一处大戈壁上,戈壁平坦如镜,广漠无际,风声呼呼,更无人间烟火气息。

    戈壁滩上有一汪大湖,湖水平静无波,在高山的背阴面,水色碧绿如美玉。梵香骑了马绕到湖的南端,南端处古道旁立有一块大山石,石上刻有“大北沟谷地”五个大字,山石之后的古道直向一个大谷地延伸而去。

    梵香带着青马与土蝼去湖边,饮够了湖水。在此稍作停留,骑了大青马,土蝼紧紧跟随,顺着大北沟谷地继续而上。大北沟谷地和缓开阔,谷底和阴坡云杉密布,阳坡上布满了灌木丛。看看日头西移,依然毒辣的照射着大地,遂快马前奔,到了大北沟源头。

    源头处由于冰川的侵蚀作用,一个古老雪盆,后壁已被蚀低,成为一个只有3660米高的山口,沟通慕士峰南北坡高山牧地的交通要道山垭口。梵香催马奔上山口,站在山垭口上眺望,灿烂的阳光将慕士峰及其北坡一条大冰川映照得一览无余。整个慕士山脉共有数百条冰川,而慕士峰区占了1/4以上。慕士峰四周都是六十度左右的陡峻山坡,山坡上沉积了深厚的积雪,其山势的雄伟和冰川作用之强盛尽收眼底,——真是“银峰怒拔,冰流塞谷,万山罗拜,惟其独尊”的旷阔景致。

    慕士峰大量的降雪,深厚的积雪和陡峭的山势,很容易形成雪崩。

    从峰上吹下来的冷气流,让此处气温比较清寒。

    梵香看着莽莽昆仑,遥不可及,心道:我还是先去救小樱桃两兄妹吧,寻找返老还童及治疗我的仙草,可遇不可求,还是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如此想着,遂催马下了山口,走进下一个谷底。沿着谷地上行,随处可见保存完好的古冰碛和冰川侵蚀地貌。越往前行,谷地便越开阔,而气温亦是越冷。梵香策马快奔,渐渐的,出了这谷底,前面便又是一片广阔的大漠。阳光下,偶来的风沙吹过,掀起茫茫风沙,行于其中,不辨西东,遂由缰信步而去。

    不久,远处出现了一抹山峦。转眼之间,山峦越来越近,山石间云雾弥漫,而山下前方更是平沙百里,反射着阳光,甚是刺眼。风中有一丝潮湿的味道,那青马连日奔波,陡然嗅着风里清新的空气,长嘶一声,放开了四蹄,奔行于这片大漠开阔坦荡的平沙之上。

    不知奔行了多久,看见了前方山峦起伏,山脚下远远有水面反映的微光,遂奔近了那山脚下一弯如月牙的泉边。细白的沙子铺在平坦的泉水边,隆起的古冰碛垅上,山地向阳的缓坡上,绿草如茵,清风悠扬,令人心旷神怡。

    梵香下了马,跳进清泉里,泉水冰凉清爽,很是惬意,遂一任马儿与土蝼去泉边饮水,寻食。

    过了半柱香时间,一人一马一兽继续往东北上行。

    一阵风从南面的昆仑山上刮来,向东北方向刮去,风势甚劲,竟将他们挟裹了向前飞奔而去。他便随了那一阵突兀刮过的大风,昏昏耗耗径向东北方的黄沙路上奔行而去。

    在风里飘飘忽忽的,一人一骑一兽,随风而行,沿途中竟未见一人,很多曾经稀稀落落聚居的村落市集皆为刀兵所毁,已烧成白地,竟是千里无鸡鸣的凄凉景象。

    梵香骑在马上,脚下已不是黄沙之地,所走的路途已是转作草原地带,其间也会偶有戈壁滩,但已是不再多见。

    又往前奔行了约一个时辰,地面上的动植物渐多,延伸出去一片花海。天上有几头苍鹰,在头顶飞来飞去的盘旋,一会儿向下俯冲,一会又急转而上飞翔,身法转折之间极有章法,就似身有功夫的高手,凌空飞渡。

    空中的苍鹰盘旋往覆,梵香正看得出神,忽隐约听得一阵歌声传来,很是缥缈,依稀可以听见:——

    青青草原,

    碧草茵茵,

    野花开遍山野,

    牧羊人在这里赶着羊群,

    亲爱的人儿呀,

    天鹅湖代表我的心,

    但愿呀,

    在草原上搁上你的双脚,

    在我心里安放你的眼睛。

    歌声轻盈缥缈,便如蓝的天白的云银色的山轻轻的风儿墨绿的杉林淡青色的草原和芬芳浮动的花海,几种色彩化作了音韵柔和的音节与旋律,歌声的层次分明,色调和谐,萦绕在身边,耳边,让人不觉沉静于其间。

    梵香催马向着歌声奔去,越过一个海拔不高的山梁,便看见山梁之下,花海无边,身后西南远远的昆仑雪山高耸壮丽,而眼前却是绿草如茵,风光如画,成片金黄的毛茛花似橙黄色的腰带,围绕着前面远远地平线上的一条蓝色河流,其间,偶尔点缀的紫苏花,亦是无比娇艳的绽开着,明艳的野罂粟花开烂漫,铺天盖地,向远处肆意蔓延,如火燃烧,形成花的海洋。

    继续往前行,是一大片薰衣草地。一片片紫色小花开得正是热闹非凡,大片的薰衣草,宛如深紫色的波浪层叠起伏,汇成一场醉不醒的大地之梦。方圆数里,都笼罩在薰衣草的馥郁芬芳里,开成一片紫色的浪漫。

    在浪漫紫色蔓延的余波里,草原地势开阔起来,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金黄的一片,穿插在紫色的薰衣草的世界里,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

    广袤的绿色之上,以身后连绵的雪山为背景,大片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向日葵花镶嵌其中,仿佛天幕上绘就的一幅巨大的油画。

    五月的南疆草原,于雪山之下,线条优美,与世隔绝的草原景致,一切都美得不似人间!

    在这里你能看到:大漠戈壁雪山峡谷;草原森林湖泊河流。各种绝美的景色毫无保留地铺展在眼前,未经人工雕琢,原始而又震撼,是呀,除了这一生,我们没有下一世的时间,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绿色草原之中,有两个少女。一个少女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另一个少女拈着一朵油菜花,吟唱刚才那首歌。

    梵香缰绳一抖,驰马过去,土蝼紧随其后。

    那名策马奔腾的少女见有人来,便纵马过来,抽出腰间佩刀,警惕的看着梵香,拦住了去路。

    另一名唱歌的少女这时走了过来,用古波斯语说道:“阿伊莎,先问清楚,别动不动就拿刀出来。”声音柔美,有如天籁。

    “是,公主!”一样是古波斯语。

    梵香定睛看去,只见这两名少女的五官很是立体美丽,皮肤白皙。那叫阿伊莎的少女年龄稍小些,头上戴着一顶小花帽,结了两条长长的发辫;正走上前来的那名少女气质雍容,头上披了一片白纱,长身玉立,苗条婀娜。

    梵香下了马,走上前去,微笑着,说道:“请问两位小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名少女互看一眼,用古波斯语,异口同声说道:“东胜汉家人?”

    那白纱少女走上一步,看了看梵香,有些腼腆,用东胜汉语轻柔地说道:“远方的客人,请问来此有何贵干?”

    梵香见问,遂微微一笑,道:“我去兹独河,寻找两个朋友。”

    白纱少女亦是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哦,可以说来听听么?我们就住在兹独河附近,看看我们认不认识?”

    梵香看了看这两名少女,眼神纯净,似并无其他,遂说道:“我有两个朋友被一队北宫仆从军抓了,听说这支军队已经西进,会从兹独河经过,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哦,原来如此,我们精绝古城不久前被一队北宫军侵占过,他们破坏了我们的城市后,就离开,沿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往西去了。”白纱少女轻轻说道。

    “嗯,我也知道。然后,这段时间不断有军队从兹独河流域向西进发,未作停顿,似是有很重要的军情需要急行。今日上午,我们便见到新来的城主带着一队义军去阻击一队途经此地的敌人了。现在还不知战况如何呢?”那名年龄稍小的少女阿伊莎抢前一步,打断了白纱少女说话,叽叽喳喳的说着。

    梵香看了看这名少女,问道:“那队北宫过路的军队现在在何处?”

    阿伊莎抬起手来,向身后地平线处的那道河流一指,说:“嗯,就是那方向,在兹独河对岸,距离我们古城大约有七八十里的路程呢。”

    梵香看了看两名少女,向她们点点头,拱手一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谢谢你们。”转身骑上大青马,带了土蝼,径向那少女刚才所指方向奔去。

    约行了半个时辰,已是来到了兹独河口。

    站在兹独河由昆仑山而出的河口,放眼看去,只见一条河谷曲折北去,穿行于山地向北而去的山麓坡地之间,延伸于漫漫沙漠之中。河谷中流淌的水,时而舒缓,时而激流湍湍。清脆的浪激声在这条亘古的河谷中发着千年的回响。

    黄沙铺陈的河道沉默地蜿蜒着,似在诉说着光阴的旅程和岁月的沧桑。

    行走在这段古老河谷里,兹独河水流澎湃,从这儿经过,越过戈壁沙漠,一直流到精绝古城,滋养着精绝绿洲和精绝文明,为那里肥沃的绿色牧场少女们轻盈的舞姿安静平和的人间生活,提供着源源不尽的滋养。

    这片土地上,有牧人曾经驱马赶着羊群牛群,在河边饮水;有旧年商贾吆着驼队,从河边慢慢经过。他眼里依稀看见兹独河的波涛声草原上的挥鞭声大漠中的驼铃声,次第响起。河谷中,柳树与胡杨渐渐密集,在兹独河两岸延伸北去,五月清凉的风从谷中拂过,将落日的暮光倾泻而下,在摇曳的柳枝和胡杨叶片上跳跃,并将他的影子,斜斜投射到兹独河河道银白的沙尘上。

    兹独河谷两岸,胡杨红柳芦苇丛生,沙生植物遍野,红柳深处,偶见民居二三,白羊点点,散落在绿草丛中。塔里木兔不时从灌木荒草丛中窜出。

    兹独河下游冲积扇作马尾状展开,涟漪动处,漂浮着天鹅等水禽,水草丰茂,风光旖旎,九曲十八弯,透过岸边树间空隙,可见远处流沙,以及流沙之中半掩的刀枪箭矢,似乎曾经这里有过两军的厮杀与打斗。河中芦苇茂密,涌出许多滚滚清泉,形成稠密的河道网。

    沿着下游谷地北行,约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开阔的水面,水波清澈碧透,其上架有一道石拱桥。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梵香纵马过了石桥,到了北岸,放眼望去,茫茫的沙地上,只有残存的硝烟破旗及残断的刀枪剑戟,似是告诉观者,这里的两军厮杀与拼斗,早已经结束了。

    梵香见天色已晚,人马均已疲惫,找寻这队北宫鬼子兵,也只得明日天亮后再做了。遂在河边坡地上的胡杨林中,随便吃了点干粮,将大青马解了马鞍,靠着卧在地上的土蝼,和衣而睡。

    夜已是凌晨,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亦是熹微。

    梵香靠着土蝼半躺着,半梦半醒。那大青马静静站在他的身边。正自半眠之间,忽听到西北方的风中,隐隐传来一阵人马杂沓,金铁交鸣的厮杀之声,且间杂有临死者痛苦的哀叫搏杀者兴奋的喊叫。

    那声音在风中时断时续地传来,清寒静夜里,很是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