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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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是一张舆图。77dus 华景平飞快地把这张舆图扫视了一遍,眸色微凝。 小厮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继续从匣子中取出一些小巧的黑白棋子,一颗颗黑棋、白棋各自聚集在舆图上的某个位置,以一道城墙为界限,黑与白,泾渭分明。 舆图与棋子组合成了一个简易的沙盘。 小厮的动作熟练而流畅,没有一丝迟疑,仿佛这一切他已经演练过无数次,所有的布局都是了然于心。 小厮摆好了舆图与棋子后,就抱着空匣子退了出去,好似石雕般站在了亭外。 封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幅舆图,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了下一缕被风吹乱的青丝,“这是蜀州川梓城?” 他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是神情间却十分确定。 一直面无表情的董庆达在听到“川梓城”三字时,眸子里微微荡漾了一下。 他终于动了,移步朝封炎这边走来,然后在黑子这边坐下,指着白子对封炎道:“如果由你来守城,你会怎么做?” 说话的同时,董庆达的瞳孔中精光大作,彷如那原本平静的大海忽然掀起了一片高高的怒浪,朝着封炎压了下去,带着一股雷霆之势。 这一瞬,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在战场上指挥过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一方大将,凌厉而霸气。 封炎坦然地看着董庆达,唇角始终噙着一抹似笑非笑,他对着董庆达抬了抬手,意思是,请。 华景平心里有几分唏嘘:看来川梓城一战已经成了董庆达的心病。 五年前,西南的发羌国突袭大盛,连接攻下两城,大军直攻到了川梓城外,彼时守城的大将就是董庆达。 这一战,董庆达败了,虽然他也可以选择胜 华景平和封炎的目光都落在了川梓城旁的川梓江上,那里有一道堤坝,名为川梓堰。 彼时,董庆达若是愿意开闸放水,牺牲一城百姓,就能够扭转战局,但是他没有,他选择了死守,结果这一战败了,他没能等到援兵,只能仓皇带着残兵往东北方退守。 当军报传到京城时,皇帝震怒,当下就撤了董庆达的总兵之职,令人将其押往京城 这便是“将”,即便曾经有一百次的战胜,也抵不过一次的战败。 董庆达的目光下移,落在了面前的那幅舆图上。 黑子为羌军,白子为我军。 他抿了抿薄唇,那宽厚的面庞上就透出一抹莫名的苦涩。 这些年来,他在脑海中,在舆图上,把那一战演练过无数遍,对于当时发羌大军所走的每一步都了然于心,他试想过许多种可能性,但是最后战局还是殊途同归地走到了同一个结局。 这川梓堰的闸是开,还是不开? 董庆达抬起右手,熟练地移动着舆图上的黑子,黑子分三路朝川梓城逼近 亭子里寂静无声,唯有棋子在舆图上窸窣移动的声音。 空气静谧得让人有些难受。 亭子外,两只雀鸟追逐着飞过,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华景平抬眼,目光直直地望向了那两只振翅而飞的雀鸟。 天空中,那两只雀鸟彼此追逐,你进我退,你驻我扰,你逃我追 庭院里春风习习,花香四溢,亭子里杀机四伏。 连带那吹进亭子里的春风中似乎隐约透着一股凉意。 要下雨了吗?华景平怔怔地想道,看着那两只雀鸟收起翅膀,稳稳地落在了丁香花的枝头,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一个有些沙哑的男音:“我输了。” 短短的三个字仿佛穿越千年的时光走来,透着一种无尽的沧桑与慨叹。 华景平收回了目光,朝身旁的董庆达看去。 这才一晃眼的功夫,董庆达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的额头脖颈大汗淋漓,但是他的眸子却炯炯有神,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舆图上,大局已定。 白子大获全胜。 董庆达输了,这是他身为一个将领输的第二战,而且还是在同一个地方输了。 然而,他的心情却迥然不同。 这一次,他败得很高兴。 原来天无绝人之路,原来大盛军和川梓城的百姓还有这条生路,原来还可以像封炎这般另辟蹊径! 董庆达凝视了舆图许久,才将目光缓缓上移,看向了封炎,他脸上还是那般平静,可是心中却彷如电闪雷鸣般震慑不已。 其实,他用这一局向封炎挑战,并不仅仅只是想看看封炎有没有领兵之能,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封炎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会不会为了他的目标而不择手段,他会不会为了达成目的而毫无底线。 董庆达的眼眸越来越明亮。 士,自当建功立业。 他当然也不甘于现状,但是鸟择良木而栖,贤臣择名主而仕。 如若封炎并非良主,他宁可后半辈子庸庸碌碌 董庆达勾唇笑了,曾经压抑心头几年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个大盛已经腐朽不堪,也早就该注入一股新鲜的血液,一个更为朝气蓬勃的种子。 “公子,”董庆达对着封炎拱了拱手,正色问道,“您有什么打算?” 华景平也笑了,对于这个结果,他自然并不意外。 过去的这几年已经足够他对封炎的能力彻底信服,至于董庆达,早在他答应自己悄悄从皖州来了青州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只脚就已经踏了进来。 封炎随意地把玩着一枚黑子,黑子灵活地在指间翻转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年的九月初九” “簌簌簌” 又是一阵风自北而来,吹散了封炎的尾音,也拂得花木摇曳,惊得两只栖息在枝头的雀鸟又拍着翅膀飞了起来,一路迎风高飞 雀鸟啼飞,百花绽放,随着四月进入尾声,春意更浓了。 当圣驾抵达京城时,已经是四月二十七日了,内阁首辅端木宪率领群臣到京城的南城门外欢迎皇帝圣驾回归。 这一日,京城中人声鼎沸,圣驾所经的街道无一不是张灯结彩,一片热闹喧哗,引得皇帝龙心大悦,一路的疲累一扫而空。 自去年九月下旬离开京城算算也有大半年了,端木绯与涵星道别后,就迫不及待地坐着马车回了权舆街。 端木纭昨晚已经从端木宪那里知道妹妹今日回京的事,昨晚是一夜辗转难眠,这一大早就派人去城门口守着,因此圣驾一到,她这边就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候在了仪门处。 这一日,端木府的正门罕见地大敞开来,一众丫鬟婆子恭迎四姑娘回府。 “呱呱!” 端木绯的马车还没停稳,一只小八哥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从窗口飞了出来,在这熟悉的环境中,它显得分外活泼,拍拍翅膀一会儿停在端木纭的肩头,一会儿又蹦到紫藤的胳膊上,一会儿又绕在端木纭打转,似乎是在打招呼,似乎是在抱怨,又似乎在撒娇。 想着小八哥胆大包天地偷偷跟着岑隐跑了的事,端木纭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想着妹妹在信中说过它中毒的事,又觉得心疼,不忍苛责。 “你这坏鸟。”端木纭语含宠溺地轻声嘀咕了一句。 话音落下的同时,正好马车的窗帘被人从里边挑开,端木绯探头躬身地从马车里下来了,深以为然。 “坏!坏!”小八哥委屈了,在半空中激烈地拍了两下翅膀,尖锐粗嘎地叫了两声,就拍着翅膀往湛清院的方向飞走了,只留下一片小小的黑羽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端木纭随手就把半空中的那片羽毛捏在了手里,与端木绯面面相看。 本来姐妹俩久别重逢,心中自有一种激动、兴奋,还略带着一丝感伤的意味,被小八哥方才这一闹,顿时把气氛破坏殆尽。 姐妹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种温情脉脉的气氛油然而生。 “姐姐,我想念你做的菜了。”端木绯亲昵地挽着端木纭的胳膊,也跟在小八哥的后方朝湛清院的方向走去。 张嬷嬷和一众丫鬟们忙忙碌碌,有的收拾着端木绯带回来的那几辆马车,有的跟随在姐妹俩身后,有的跑在主子们前头去湛清院报讯 整个端木府似乎都随着端木绯的归来注入了一股活力,阖府上下生机勃勃。 端木绯的嘴就没停下过,说着这一路的风光,说着各地的美食,说着皇家的各种“轶事”,说着风陵舫沉船的事以及江南乱党白兰军 直到她沐浴更衣且头发也被姐姐亲手绞干,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了。 她说得有些口感,锦瑟立刻就给她递过了一杯恰好入口的花茶,温温的。 绿萝和碧婵这一路舟车劳顿,现在已经各自下去休息了。 端木纭心中有几分感慨,叹道:“都说江南繁华似锦,百姓安居乐业,谁又知道居然这般乱匪横行” 当初,怕端木纭在京城担心自己,所以端木绯在信中就没提白兰军的事,此刻她娓娓道来,听得端木纭心头还是震慑不已也难怪皇帝急匆匆地招了岑公子去往江南。 端木纭眸光一闪,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白兰军可是全数剿灭了?” “那是当然。”端木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否则皇帝不知道还要在江南“赖”到什么时候呢! 端木纭微微勾唇,眸子里波光流转,透着几分潋滟。 是啊,岑公子出马,区区白兰军又算得了什么! 端木绯也想到了封炎和岑隐,眸光微闪,没注意姐姐的异状。 张嬷嬷在一旁合掌拜了拜,感慨道:“幸好菩萨保佑。四姑娘你和四公主殿下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说到涵星,端木绯立刻想起一件她忘了在信中提的事,神秘兮兮地笑了。 “姐姐,这次去江南,皇上连招了两个驸马呢!” 她这一说,不只是端木纭,连几个丫鬟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目光炯炯。 端木纭想了想,以舞阳的脾气,恐怕是连皇帝和皇后也不敢擅自就定下她的婚事,于是就道:“可是二公主和三公主都定了亲?” 端木绯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笑得更神秘了,“对一半,错一半。” 她的一双大眼笑成了月牙儿,带着一抹狡黠,与春花般的娇俏可爱。 “三公主在江南与姑苏举子曾元节成了亲,还有,涵星表姐与攸表哥被皇上赐了婚。” 这两个消息如同平地响了两声旱雷,惊得屋子里的众人都双目圆张,不知道是该疑惑三公主的婚事为何这么急,还是该震惊涵星与李廷攸竟然被凑在了一起。 张嬷嬷的嘴巴张张合合,还是她第一个说道:“这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了!亲上加亲!” 短暂的惊讶后,端木纭笑了,明艳精致的脸庞上洋溢起灿烂如骄阳般的笑容,眸子里也是熠熠生辉。 “太好了,蓁蓁,我要赶紧写信告诉外祖父、外祖母和几位舅舅才行!”端木纭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嘀咕道,“攸表哥一定会马虎。” 对于端木纭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屋子的人都深以为然。 李廷攸看着文质彬彬,出去应酬也是人模人样的,不过这骨子里啊,就是个糙汉子。 想着那个娇里娇气的四公主与“金玉其外”的李廷攸凑成了一对,几个丫鬟心中有几分不可言说的复杂。 姐妹俩说着说着就往小书房的方向去了,端木绯兴致勃勃地给姐姐伺候笔墨,在姐姐写信的同时,偶尔加油添醋,说着说着,姐妹俩就把一张信纸写成了三张才罢休。 信当天就从端木府被送去了驿站。 至于端木绯则被端木纭哄去睡觉了,直到黄昏时,才被端木纭唤醒了。 今晚还有端木绯的洗尘宴,端木纭给端木绯挑好了一身云澜缎的粉色襦裙,又给她搭配好了一应首饰、荷包等等,指挥着丫鬟们把端木绯打扮得漂漂亮亮。 当夕阳落下一半时,姐妹俩就从湛清院出来,携手去了永禧堂用晚膳。 今天的永禧堂十分热闹,一家人都在,就连杨旭尧都带着端木绮回来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姐妹俩到的时候,杨旭尧正在问候端木宪,恭恭敬敬,看来孝顺极了,与曾经那个在京城街道上纵马飞驰、调戏民女的纨绔子弟迥然不同。 他看到姐妹俩来了,脸上笑容更深,立刻又问候了二人,亲热的叫着大姐和四妹,做小伏低。 端木绮皱了皱眉,一双素手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心里不太痛快。 婚后的端木绮圆润了不少,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杨家尽管落魄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中终究还是有些产业的,吃喝不愁。 如今端木家盛,杨家衰,端木绮过门后,为了抱上端木家的大腿,杨旭尧对她一直是体贴入微,连婆母都不敢让她立规矩,端木绮过得比在闺中时还要随心所欲。 可是即便是这样,杨旭尧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像此刻对待端木纭和端木绯这般,言行举止间带了一点卑躬屈膝。 杨旭尧也没机会和姐妹俩多说,端木宪迫不及待地插了进来,招呼姐妹俩坐下,让端木绯坐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位置。 “四丫头,你消瘦了!” 端木宪都大半年没见端木绯,此刻见她回来,心里一方面倍感安慰,另一方面又心疼。 瞧瞧,四丫头的下巴都尖了不少。 哎,这皇帝就是办事不靠谱,非要把别人家的孙女带去南巡,这一去就是大半年,简直就是昏君。 端木宪在心里有些大逆不道地嘀咕着。 端木绯很可爱地对着祖父笑了笑,自夸道:“祖父,那是因为我长高了!”她还特意站起来,让端木宪仔细地看了看。她这回出去长高了半寸呢! 看着小丫头裙摆翩飞的样子,端木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心里叹道:自家四丫头真是可爱。 “祖父,”端木绯又坐了回去,兴致勃勃地与端木宪卖乖道,“我这次去江南收获颇丰,我给祖父带了一些姑苏的碧螺春,还有我从一些书铺里淘到的算学书籍,里面还有从西洋来的算经呢。我稍稍翻了翻,里头有些算学与我们中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祖孙俩一说起算学来,就是口若悬河。 自家四丫头可真是孝顺。端木宪心里沾沾自喜地想着,他生平也就这两个爱好,还是四丫头去哪里都惦记着他。 明天他可要去跟游君集那厮跟前好好炫耀一番才行,这个老家伙前些天就一直跟他嘀咕着说皇帝怎么还不回来云云的。 当他不知道吗?游君集就是惦记着他家四丫头,想来自家过过棋瘾。 哎,瞧瞧四丫头都瘦了,得好好养养,不见客。端木宪有些魂飞天外地想着。 端木珩也看端木绯,却是在心里暗暗叹气:四妹妹出去了半年,心更野了她肯定偷懒了大半年没读书。 端木绯本来还说得神采飞扬,不知不觉中,她脖颈后的汗毛就倒竖了起来,如芒在背。 不用看,她就知道她又被大哥哥盯上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痛苦咳咳,又似乎有几分怀念。 祖孙俩约好了明天去端木宪那里研究西洋算经,跟着,端木宪就话锋一转:“四丫头,封炎那小子对你可好?有没有惹你生气?” 四丫头还没过门呢,要是封炎胆敢欺负四丫头,这门婚事必须退。 端木宪拧了拧眉头,每每想到自己还没给四丫头好好挑一门婚事,就被皇帝捷足先登。 “”端木绯诚实地摇了摇头,心道:封炎想惹她生气,那也得有那个时间才行,他在姑苏城根本就没待上几天 周围登时就静了一静。 原本在交投接耳各自私语的各房人士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端木宪,面色各异。 端木绮不屑地撇了撇嘴,祖父说这个有什么意思?这可是御赐的婚事,便是封炎厌了端木绯,难道这婚事还能退不成?! 小贺氏听出端木宪话中的怜惜,皱了皱眉,她微微垂眸,掩住眸中的不喜。 老太爷的心委实偏得太厉害了,不过是个丫头片子! 偏偏这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道,在府中有端木宪护着,在府外有岑隐为义兄,便是婚事不好,也照样风风光光,体面得很。 还有这丫头的姐姐,一把年纪挑三拣四,却偏偏有曾世子对她一心一意,眼看着就是世子夫人了 平平都姓端木,自己的女儿却如此命苦,嫁了杨家这种破落户! 小贺氏的眼神越来越阴鸷,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周围的那些声音都传不到她耳中,直到有嬷嬷来请示端木宪是否该摆膳了。 于是,众人就纷纷起身,簇拥着端木宪和贺氏去了正堂用膳。 男女分了两桌,分别入席,偌大的圆桌上,厨娘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使劲浑身解数,清蒸炉肉、四喜丸子、京酱肉丝、酸菜白肉、佛跳墙一共做了四个冷菜,十个热菜,还有一碗参芷红枣炖乳鸽汤,摆得满满当当,席面上看着多数是端木绯爱吃的菜。 端木宪和端木纭都特意派人提前去厨房那边叮嘱过的,厨房自是不敢轻怠,把看家的本事都使了出来,满桌飘香,色香味俱全。 食不言寝不语,这一顿晚膳无论众人心思到底如何,终究是安安静静地吃完了。 半个多时辰后,丫鬟们撤了席面后,就又利索地上了消食的热茶和瓜果点心。 杨旭尧装模作样地浅呷了一口热茶,欲言又止地看向了端木宪,“祖父” 端木宪从茶盅中抬起头来,朝他看去,还没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瞟到另一桌的端木绯正与自己使眼色,快速地眨了两下眼。 莫非四丫头知道杨旭尧这小子想说什么?端木宪动了动眉梢,可是四丫头不是才刚从江南回京吗? 端木宪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来,对着杨旭尧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他走。 杨旭尧立刻就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端木宪出去了。 两人与一个身形干瘦的青衣婆子交错而过,那婆子跑得气喘吁吁,在门槛外喘了口气,这才快步进屋。 “大姑娘,”青衣婆子走到端木纭身边,压低声音禀道,“有位曾公子求见。” 便是婆子蓄意压低声音,这屋子也就这么大,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屋子里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曾公子又是谁?! 众人神情各异地面面相觑,有的疑惑,有的惊讶,有的好奇也有的嫉妒,小贺氏身子一僵,手里的茶盅差点没滑落。 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小贺氏,众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了端木纭,却见她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端木纭当然知道这婆子说的是曾公子是岑隐,不过她对府里的下人耳朵不好且口齿不清已经麻木了,起身便要去了。 端木绯紧跟着也站起来,一副“她是姐姐的小尾巴”的样子,心里却是怕自己留下来会被端木珩逮着问功课。 端木绯如影随形地跟着端木纭走了,无视这一屋子的人诡异中带着几分揣测与探究的目光。 姐妹俩离开永禧堂后,就跟着那个来报讯的婆子从内院去往外院的朝晖厅,外面的天色一片灰黄色,夕阳落得只剩下了西边天空的最后一抹橘红色,黄昏的晚风中有了一丝凉意。 当端木绯看到厅堂中那个身着宝蓝锦袍的绝色青年时,差点没栽倒。 端木绯眼神古怪地看了婆子一眼,心道:什么曾公子,明明是“岑”公子!传个话也这么口齿不清,难怪三人成虎 岑隐就坐在下首的圈椅上,来的不仅是他,还有他答应给端木纭带来的礼物一盏佛灯。 题外话 第四卷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