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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回:水井旁两族相争,密林内三星遇怪

    黑水还未褪去,这几日的峒寨,只能去山下的集市的水井中打水,那里是汉人的村寨这里汉人、峒人、苗人相处得很好,可这般相处融洽只能说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若一直有一方来分享自己的水土,想来这样的融洽便会被一点点打破。

    虽然峒寨的峒主,也就是大叔公已与这汉人村寨的管事说过峒寨中河水有异,这些日子峒寨中人想来借他们村寨的水一用,待到河水清澈时,再用回峒寨之水。这些水自然不白来打,大叔公已送了给了这村寨五十两白银。这五十两白银对这峒寨来说绝非小数,整个村寨一年的五味苦籽卖予灵药司,能赚一百余两银子,其余峒人下山卖药材一整年赚不足二十两。而今年他们又折了五味苦籽这单生意,这一百多两银子不知要到何处去填补,如此来看,这五十两出得让整个峒寨族人很吃力。

    但峒人最讲道义,他们视作珍贵的东西于别人而言也是一般他们把河水作为峒寨的生命,自然也将井水看作汉人的生命,出这般贵重的银钱也在情理之中。

    银钱给了,并非意味着一切都会平稳。一个水井,若是一个村寨的人来此定是够了的,可这些日子来,峒人也是在早上来寨中挑水,如此水井旁便拥堵了很多。人多的地方自然会有是非,哪怕是拥堵带来的不便也能产生摩擦:谁踩到了谁的脚,谁的水洒到了谁身上一点,这样事情在人拥堵的时候数不胜数。总有人会承受不了这种“热闹”。

    水井旁出现了扭打,人群瞬间打做了一团,几个水桶倒地,水泼向四处,街道上被浸湿了一大片。人群在撕打,这样的撕打必定不会是沉默的,定然会伴随着一些骂声才起

    “干什么,你们”有人推了一个峒人小伙一把,随即几个峒人小伙围了过来。

    有人大喊道:“峒寨人滚回你们的山里”

    “你这是什么话?”

    “我们交了钱的,也是你们管事的让我们来此的。”

    “你等的水桶碰到了我媳妇的衣裳了”说完这句话那人用指尖顶着那几个峒人小伙中的一人的额头。

    “就是,来此打水也该讲点规矩。一窝蜂地和催命鬼一样干什么,这着急地是想多打点水还是怎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旁打水的老太也参与了进来。

    有个峒人自然忍不了了,过去质问道:“你此话何意”

    有人推了那峒人一把,“这是我娘,你敢这么与她说话?”

    “她是你娘,不是我娘,我等来此打水不是白取的,她凭什么这般说话?”那个峒人小伙道。

    “对啊,我们峒寨若不是河水受了灾,怎会来此受你们的气”

    争吵声愈激烈,这样的后果必定招致厮打。

    村寨的寨老们来了,几个壮汉分开了水井旁厮打着的两拨人,几个管事的寨老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尔等无故打起来?”

    有峒人小伙道:“你们几位寨老来得正好,我峒寨的峒主来此与你们村寨交过水钱,为何你们村寨中人还要如此对待我等?”

    一名寨老问道:“方才我村寨中人与尔等究竟有何不快?”

    那峒人将方才生之事与告知了几位寨老,一名寨老对方才说话的那老婆子道:“六叔婆,你好歹是个长辈,怎会出了这般事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的?”

    六叔婆道:“你们这些管事的,怎能光听这些外乡人的言语?他们如此不懂规矩,水打得到处都是,还有我到底算个长辈,方才他们的话语……”

    那说话的峒人道:“你也说你是个长辈,方才你的话难道就是一个长辈该说的?”

    六叔婆的儿子上前又欲动手,被寨老们身旁的壮汉制止住,那年轻人立马吼道:“你等就会窝里横吗你等收了水钱我们有一文钱吗”

    那些壮汉见到管事们的眼色直接将那人按着押出了人群中,那年轻人还在嘶吼,骂骂咧咧的声音断断续续,直至远离了人群。六叔婆也有些不快,道:“你们……乡亲们你们也看到了,我儿只不过说了句实话,他们便要治我儿的罪,这是什么理啊”说罢,那六叔婆便直接瘫坐在地上骂骂咧咧起来。

    这六叔婆就是这般的脾气,一旦出了事就只剩这般撒泼耍赖了。好在她平日里与乡亲们还算相处融洽,当然,这种融洽是在她没丢什么便宜的时候,一旦没了便宜可占,或是别人占了些便宜,她便会自己打破这种融洽。这样的人,天下随处可见,峒寨有,汉人的寨也有。吃硬不吃软便是形容他们最佳的话语。

    寨老道:“我寨自立寨以来一直与邻寨和睦相处,这黔东南一带大山之中,山寨星罗棋布,汉人、峒人、苗人世代和睦。山寨之多,各族人当互帮互助,怎可各扫门前雪?且我族人祖上为避中原战乱才来此地,多亏各村寨照料才得以兴旺至今。祖先有言,我山寨世代与周边村寨交好互助,不得有悖各寨和睦之约,如今峒寨有难,我寨若不相助,岂不有悖祖训?”

    六叔婆未有答话,

    那寨老继续道:“我寨自立寨以来之所以能人丁昌盛至今,一来靠黔东南各寨的相互扶持,二来便是靠我山寨严明的规矩。今日六叔婆你们母子坏了规矩你儿子破坏了我寨与峒寨之约,还出言不逊;而你身为长辈,非但不劝解两寨年轻人,反而在此恶语相加,出了事又在此撒泼耍赖,若不惩处你母子二人,我等今后如何治理山寨?”

    闻得此话六叔婆这才慌了,立马爬起哭诉道:“乡亲们,今早的事你们是知晓的我老婆子在这山寨中活了快六十年,几代人都是知晓我老婆子的,我老婆子在山寨中虽话语多了些,可绝不是你等口中那类人,今日这般诋毁,我老婆子受不起”

    寨老当中你又有人道:“你儿子说我等收了峒寨的水钱不分与大家,那我且问你,前些日子你家运粮进城中的骡马是不是我村寨白白给你的?这骡马是天上下来的?我等敬重你家在寨中时日长,故先分给了你家新买来的骡马,如今你与你儿竟还说我寨中的不是……”

    六叔婆自知理亏,便不再言语,她习惯用这般的沉默来应对这样窘境。方才闹事的年轻人喃喃道:“寨老们,我与内子都知错了,这人多之地,水洒了一些也是常理,今日之事……峒寨的兄弟们抱歉了。”

    峒人小伙们自然不将这般事情放在心上,回了礼后,便又排起队打水来。

    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打水的人们望向街的一边,果然有五匹马前来,那五人正是蒲沐、段干诡风、白杨、李德飞、郭玉有这般奇案需大内统领来了结时,都是四人出宫,而这回却是五人前来,想来朝廷觉得事态严重,需再加派一名干将,否则怎会如此?

    众人见到马匹一点点接近集市,便让开了道,他们不知在这黔东南的乡下怎会来了这一帮人他们不像黔东南一带的人,因为这里的马种较矮,而他们胯下的马都高骏,看着这些马匹,寨老们便猜测这些是黔东南以外的人,有寨老看到这些人的靴子不同常人,便望着这帮人上山的身影一声长叹。

    人群依次打了水后便散了,水井旁只剩下方才那批寨老还在,身旁的一个壮汉上前问那叹气了的寨老道:“三爷方才为何叹气,难道是那帮骑马的人来者不善?”

    “你小娃娃家不知道的不要瞎揣测。”三爷道。

    那壮汉应了声后便退回了后方,其余的寨老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马蹄蔓延的方向了一会儿,便转头回了家。三爷摇了摇头,随即也离开了水井旁。

    只说这五匹马已到峒寨的山下,段干诡风下马,望着山下的一块大石,那大石立在路旁着朱砂写道:绿萝寨。

    “绿萝寨?夏明所说的峒寨就是此处?”郭玉疑惑道。

    蒲沐望着那石碑思索了一会儿,道:“绿萝……黑水……想来就是这了。”

    白杨道:“方才我们这山下的村寨中见到几个峒人,好似是来那村寨打水的,这个时候想来山路中应该有许多人上下才是,怎会路上一个人都未有遇到?”

    蒲沐问道:“白兄有何想法,不妨细说。”

    白杨道:“夏明与晏景的信中所言的峒寨确实在这山上,可这山寨之名在书信中从未提及,信中只说了大体的方位,我等到了这半山中就见到了这绿萝寨。蒲兄怎会如此断定这绿萝寨就是我等要去的峒寨?”

    蒲沐道:“这绿萝寨无论是不是信中所说的峒寨我等也需进去一探究竟。”

    李德飞道:“‘绿萝藏秘蜥,鸿蒙藏真手’,蒲兄之意是认为此寨与天道有关?”

    段干诡风从后腰上取出鹿皮手套,轻手抚着那石碑上的朱砂字,嘴角上扬笑道:“欲盖弥彰……这绿萝寨想来并非那峒寨,这石头是从别处搬来的,这朱砂字也是刚写不久的,不过被人故意作旧。这里定有些名堂,诸位兄弟是否要进去一探?”

    “看来天道人已布好阵与我等,就等我大内进去了。”郭玉道。

    白杨道:“敌在暗,我在明,若这般贸然进去于我等不利啊。且明眼人都知晓这乃敌人所布圈套,岂有敌人挖好陷阱我等直接往里面跳的道理?”

    段干诡风道:“白兄说得有理,这石碑不明不白放在此处,又刚放于此不久,我等不知这石碑后藏有何乾坤,怎可直接进去查探?蒲兄一向心思缜密,行事精明,怎会有这般想法?”

    蒲沐道:“绿萝寨身处此山的西北方,而夏明所在的峒寨也在山的西北方,我等一路沿着主路上山,这峒寨世居于这山上,难道下山的峒人们从来不走这条大路,只走小路?”

    白杨疑惑答道:“难不成山中还有其他路段,或是有两个山寨靠得近?”

    蒲沐道:“这……绿萝寨不知是否真的在此山上,且两个山寨若是邻寨,夏明为何从未提到过在峒寨旁还有另一个村寨?且段干兄方才已说了,石头是挪来的,朱砂字是故意作旧的,想来根本没有绿萝寨,只是敌人故布的迷雾,且大路确实于此,我等一路驱马走来,路上也有骡马的蹄印,想来这路是有人常走的,只是这石头不知是何时搬

    来的。”

    郭玉下马到了石头旁,望着石头旁被碾起的土,蹲下身来仔细望着那些土屑,皱起眉头,似乎也未看出什么。蒲沐立刻翻身下马,道:“我等先将马匹栓在此处,我等中三人进这绿萝寨,留下二人在此等候。诸兄有何想法?”

    李德飞道:“那我进寨,有人同往吗?”

    段干诡风道:“我也进寨,还有谁同往。”

    蒲沐转头对白杨道:“白兄,你与郭兄一同留守在此,若在黄昏之后我等还未回到此,立马撤离此处,且飞鸽传书与当地官府。同时告诫山下的汉人村寨中人勿要上山来。”

    说罢,蒲沐望着眼前的山寨,把马匹旁所挎着的鸽笼打开,取出夏明所飞来的信鸽,从衣兜中取出来了一卷书信放于鸽脚,放飞那鸽子。

    五人望着那鸽子径直飞向绿萝寨所在方向,少时便没了影子。段干诡风道:“这信鸽识得路,好似是沿着这大路飞去的,这绿萝寨不会就只有这块石头吧?”

    李德飞取了佩刀,道:“目前我等在此想来也不会有眉目了,不如直接进这个绿萝寨一探究竟。”

    蒲沐点头,道:“我等取了兵器,带些水立马进寨”

    说话间三人前后进了山寨,说是进山寨不如说三人继续上路,走上那石头后的路。

    只说三人的身影离那石头越来越远,路的最远端都是树林密布,故白杨与郭玉已看不到三人的踪迹了。

    蒲沐等人沿着路一直走,周围都是些密叶高树,许多树都长出了气根,那气根直垂树底,这山里的树木直接遮住了外面的日头,阳光只能透进几丝到这里面。三人在这密林中行走,落下的树叶盖住了大路上铺的石砖,约莫走了半刻钟,李德飞望到一个老树被刮了皮,上面好似写着什么东西,便凑上去看。

    蒲沐见状与段干诡风一同上去看,李德飞道:“夏明的记号。”

    两人见那树上刻有一道镖,那镖是夏明特有的记号大内重整后,所有官员皆有自己随身的记号,那些记号作为行走江湖的暗号使用,暗号可用来联络同门,或令待援。因此法许多江湖门派也都使用,可每一派只有一种标记,易被识破,故大内所有官员的标记都不一样,而所有官员都需记得同僚及自己所属的标记。

    蒲沐道:“夏明为何在此留了标记?”

    李德飞凑上去看了标记的刻痕大内的标记有军器间专门打造的特有暗器所出,故暗器打在何处,何处便会映出标记。“刻痕打得快,且从这痕迹上看,夏明是在奔跑时将暗器出又收回的。”

    “奔逃时?”蒲沐又细细地看了那树上的刻痕,道:“那这老树怎会无端被刮了皮?”

    段干诡风凑进一看,忽然觉得头上有东西飞下,立马拉上两人跳离那树,只见眼前老树垂下许多串绿萝藤,蒲沐有些疑惑,道:“这绿萝藤怎会在这老树之上?”

    “此地想来不宜久留,我等先回去再做打算”李德飞道。

    其余两人自然感觉此地有些怪异,便打算回头,此时三人听得路上有了些脚步声,便立马紧觉起来,三人握住手里的兵器,只见少时前方走来一男一女,那女子好似有了身孕,那男子正在小心翼翼地搀扶他。

    两拨人如此碰了面,在这山里,见到这般手持武器的人谁都会害怕,那男子立马挡在女子前面,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怎会在此?”

    蒲沐看那两人面相和蔼,且那男子手里没有兵器,说话声音中也未听出内功,便稍稍放下了警惕,只说道:“这位大哥,我等来峒寨寻亲的。我有一远房表哥在此山寨,这两位是在下的亲戚,一同来这黔东南峒寨看我这表哥的。”

    那男子面上的表情这才变得未有那么凝重,道:“三位原来是去那峒寨访亲戚,峒寨就沿着这条路走见到了房屋便是。不过听说最近这峒寨有些乱,你等来此访亲想来时候不对啊。”

    段干诡风问道:“这峒寨是出了何事?”

    那男子道:“这峒寨当中有一条河,可不想就在约莫半个月前河水变黑,这山寨到此时还未查出是何所为。山寨现在与下面的汉人村寨共用一个水井,方才还闹得不可开交呢。”

    李德飞问道:“不知大哥是否为峒寨之人?”

    那男子笑道:“在下不是峒寨之人,是山下城里的住户。只是这峒寨中有一处寨庙,我闻得甚是灵验,内子有了身孕,想去庙中求个好签。”那男子说罢,女子随后点了点头。

    蒲沐便继续问道:“大哥,那为何要在路上立石称此地为绿萝寨呢?”

    “绿萝寨?”那男子疑惑道。“我等一路上来,未见有什么绿萝寨啊?”

    三人倍感怪异,匆匆拜别了那对夫妻原路下山,只见原来的路口果然没了石块,马匹还在,可白杨与郭玉却没了踪影,在旁边的树干上也刻有了两人的标记。

    “立刻告知所辖官府来此”蒲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