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气吞寰宇

    洛明不太喜欢短发，因为那样一来，偶尔脱落的短头发就像一根根刺，会绞在衣服里，每次都得认真地去找出来，否则穿在身上就十分难受。

    尤其是他这种感知力敏锐的武人，基本上会有如芒在背的感觉。

    但他的头发也并没有留得太长，和动漫里的男主角半斤八两的样子。

    这头发没有刻意打理过，脸也不算异常帅气，然而看见他露出的笑容，却让夏洛克心里一暖。

    默默许愿道:

    “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洛明哥那样帅气而又可靠的人……”

    不，等等，你这家伙的思考回路有哪里发生异常了吧！如果让洛明听到了这心声的话，一定会大声吐槽出来的。

    且不提这有点入戏过深的男装丽人，洛明走到了格兰蒂的面前，掏出手帕递了过去——他倒是还没打算给格兰蒂擦汗，那未免亲近的有些过头了。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件事——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多谢，你辛苦了。这次配合的真好，下次我们也一起努力吧！”

    说白了，他也不是个会哄女生的人。不过对于格兰蒂来说，这样的话其实挺让她开心的。

    就在二人随便说了两句的工夫，守城方的防线已经全面崩溃——不，比崩溃还要糟糕，可以说简直就像某大兔朝渡江的时候，敌人望风而降，甚至连影子都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准备好起义投诚了。

    不过，这种事实际上是很少见的。可以说唯有这一次十分幸运吧。

    要知道虽然邪教人人喊打，但一般人也因此绝对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如果和邪教徒并肩作战的话，除了极少数被蒙蔽的情况外，都是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准备一意孤行下去，那种人自然不可能投降。

    对邪教的畏惧究竟是从哪方面来的呢？一，自然是邪教徒行事手法遭人诟病，二，恐怕就是那些正神教会们的意志了吧。

    对顺从者许诺天堂，以地狱恐吓背离者……哪怕神迹不显的世界，也能席卷十几亿信徒。

    不知为何，阿雅对这种神明的隐秘反倒不怎么在意，轻易就告诉了洛明真相——这些天堂和地狱的许诺并非完全虚假，但也经过了太多粉饰。简直就像是一层PS装甲。

    神国能容纳的人其实有限，因此想进入神国就像通过美国移民考察那样严格，有些狂热的信徒都进不去，这些不算太虔诚的信徒自然更难。

    哪怕地球上某个以全能自诩的一神教，也只是说有十四万四千信徒可以得救，永在天上享福。

    至于专门惩罚罪人的地狱，在这个世界自然也是不存在的——虽说若是没有神国接引，死者灵魂大部分都会沉沦冥土，但自然形成的冥土和地狱是两回事。

    对罪人灵魂进行永久的折磨，这实在是太不经济了——没有保护的话，凡人的灵魂其实很快就会消散，最后彻底消灭，要想让凡人的灵魂长存，就得花力量去保护、维持。

    对一两个人特别对待也就罢了，但哪个神都不会白费神力维持那么多罪人的灵魂不灭，再白养一大群狱卒天天拷打。

    但靠这半真半假的许诺，教会就确实控制了这世界上大半的人心。

    千百年来，有鼓吹驱逐神明，人类自主的；也有不知从哪里获得了法门，不靠信仰就能拥有近似神的力量的……但统统在诸神的怒火下覆灭，连痕迹都被铲除，就连阿雅也不知道这些故事的详情。

    甚至不用神亲自下场，人间的教会就会去杀戮，去铲除。

    仁人志士前仆后继，烈士层出不穷，去毁灭一切邪恶异端。想当年，正教教会同样对异端占领区实施过恐怖袭击，有个邪教的大祭司便死于人弹自爆。

    这个瞬间，洛明虽然身在此处，但恍惚之中，心已飘出好远。

    群山之巅，上有气柱冲天，仿佛支撑着苍穹。又有云雾缭绕，雷霆巡回，但却在二人的面前变得平息。温顺

    阿雅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恶魔，此时带着雍容的微笑，正向他指点着山下的诸国。

    此刻的阿雅，似乎成熟了许多，她的姿态和洛明想象中一样，却更有一股高贵凛然。一层薄纱笼着面颊，双眼中透出万千点光芒……这莫非是她身为代行黑日意志的使徒的真正模样么？不愧是神使啊。

    魔鬼曾经向某个救世主圣子指点江山，说只要肯拜它，便将万国赐予，却被圣子拒绝，因为圣子说这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父神的，本来也就是他的，不用别人赐予。

    此刻洛明的心境，仔细分辨又有所不同。

    这天下是被诸神共同拥有的，贵族与教会不过是牧羊人，为诸神牧养众生。没有人能将这片美丽的江山全部纳入掌中。

    但洛明相信这一天终会来到。大劫将至，那时连诸神都有许多陨落，这正是一个呼唤英雄、呼唤新神的时代。

    万幸，自己的背后，是神秘而强大的黑日殿下，自己身为人间的唯一使徒，当然会享有它一切的支持。

    洛明俯瞰这大陆，看着农人劳作，富人享受，武人争斗，贵族勾心斗角，牧师说教，商贾讨价还价，邪教的触手四处蔓延。

    甚至视野延伸，跨越广袤的海洋，越过岛屿与船只，隐约见了新大陆的一角。

    接着，无数灾难出现，兵祸、天灾、恶魔、邪神……大地上满是疮痍，而后又重新建立起了更加辉煌的文明。

    一股股令人陶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啊啊……看吧，我今日立于诸国之上，去拔除并毁灭，去杀戮与推翻，并去建设与树立……“

    在恍惚中，洛明口吐狂言——但对他而言，这并非遥不可及。

    人皆如草，凡有血气尽被割倒。

    焚城灭国，烧荒后土地肥沃，才种出好的庄稼。

    就此瞬间，洛明的志向已经定下。

    在黑暗的“深海“中巡游的某个存在，乃至某个更为广幅的意志，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准！“

    仅此一言，几乎如同天宪。

    洛明睁开双眼，其中隐约透出了三寸青光，一闪而逝，收敛了起来，只有格兰蒂注意到这件事，面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