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会(15)
穿越战国之今川不息第一卷初闻北岭栖凶鸟第三百二十四章一会最新网址:“武田大膳,为何迟迟不到?” 慧日山西,细川晴元眼看着己方战事不利、节节败退,而慧日山上武田军的援军又不见人影,不禁着急得从马扎上站了起来——零星也可以看见武田援军,但规模估计就只有千人,完全没法对数万人的大会战起到什么帮助。 “管领殿下,我家主公说毛利军正在袭击本阵,他不得不率军回援,等到击退毛利军后马上赶来支援主战场。”武田家的传令兵在细川晴元身前恭敬地致歉,而细川晴元则耐着心中的不满和焦急,颇有涵养地示意他退下。 · 而另一边,慧日山上,武田晴信根本没有半点支援的意思。 “让源左卫门那边继续待着别动队待机,牵制一下北军主力即可,不要急着接战,我肯定要等到全歼毛利军后才会去正面战场。”武田晴信安坐于马扎上,一面安排传令兵去通知内藤昌丰,一面自己全神贯注地指挥部队包抄下山,势要把毛利军一网打尽在慧日山北山的山麓上。 哪怕毛利军再英勇善战,哪怕自毛利元就以下的毛利家武士们的军事素质有多优秀,和武田军一比仍是相形见绌。而战场,又开在甲斐人最擅长的山地上。在武田家如狼似虎的猛将们前仆后继的包抄进击下,毛利军眼看着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毛利元就叫苦不迭——又有谁能想到,武田晴信居然宁肯丢了西瓜,也要和毛利军这粒小小的芝麻过不去——但眼下没有给他想清楚这些的时间了。他拼尽全力地抵抗,想要给毛利军撑开一个逃出生天的口子。祖宗多代的基业,到自己手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起色,怎能就这样葬送在这里?如果自己和三个孩子,还有3000毛利家男丁都死在这里的话……毛利家也将不复存在了。 “来得及。”武田晴信同样关注着慧日山西边主战场的状况——细川军同样颓势尽显,但比起行将败退的毛利军,他们显然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武田晴信完全有机会把毛利军包饺子全歼后,再从容地抽调主力掉头支援主战场。 也不知道北边的今川家进展得顺利与否——武田晴信抽空了望了一眼京都北部,可是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今川义元的赤鸟马印和三好长庆的马印在音羽山上缠斗。他又看了眼皇宫御苑——太原雪斋秘密潜入的目的地,除了一缕狼烟外,同样没有其他动静。 动静…… 奇怪的动静? 武田晴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环顾周遭,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随着浦上军和赤松军的旗号在平等寺一带出现,整个战场上已经不再有未出现的北军部署了,不可能再有变数了。 可是这不祥的预感,为何如此强烈?强烈到仿佛自己命中必有此劫一样。 武田晴信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军配…… 下一刻,马蹄声从慧日山东的山路上响起。 武田晴信难以置信地回首,只见那山路上正奔驰而来一队精骑——背上的靠旗,赫然画着越后长尾家的九耀纹。 “怎么会在这里?”武田晴信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南军之所以选择在今天抢攻京都,就是想要赶在长尾军抵达京都之前击退北军。那长尾军在数日前分明还远在越前——这是友军给的情报,怎么可能会错?在长尾家宣布背盟后,若狭武田家和浅井家都封锁了官道,阻碍长尾家前进。哪怕长尾家强行突破,至少也要数日之久才能抵达京都——那眼前的这支部队是哪里冒出来的? 船? 武田晴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琵琶湖上的船?走琵琶湖来的? 可是这京都一带的船只,分明都已经被太原雪斋事先全部租赁了,用于鸭川突袭所需。又是哪里来的船运送长尾军的呢? 但武田晴信转念一想后,就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就算是船也来不及的吧,长尾军全军从越前编辑走到琵琶湖畔,要经过一大段山路,至少要两天,再坐船翻身,到这里,起码要三天以上。 除非…… 除非长尾家的领军者完全抛弃了自家大队,带着所有的骑兵单独成队,奔袭而来! 疯子的行为——那些骑马武士全是家中骨干的武士,硬冲军阵,哪怕赢了,伤亡都是难以接受的,会极大损害自己的微信和武家的行政运营;若是输了,因为远离大队,甚至没有人可以掩护撤退和收拢伤兵,直接是伤筋动骨的惨重损失——只有家族生死存亡之际才会有人如此行动吧?为什么要在这样一场单纯的荣誉之战里搏命啊?大家都在浑水摸鱼,只有你要千里奔袭过来乘风破浪? 武田晴信被气得牙痒痒。 冷静,思考,战阵之上容不得片刻慌乱。 此时的最佳选择是—— 武田晴信深吸了一口气,果断挥动军配,调回了准备给毛利军最后一击的部队,回援本阵。 而半晌后,长尾家的骑兵已经冲杀到了眼前。为首一人,正是那日造访槙岛城、怒斥一众南军武士的少年。 “长尾景虎!”武田晴信从马扎上站起,用军配指着这支不速之客大吼出了领军者的名讳。 拜你所赐,到手的毛利军飞了,支援主战场的计划也泡汤了。 好巧不巧,幸好没有把全军投入主战场,不然长尾军这支奇兵一到,与毛利军里应外合,本阵就将失守。之后再居高临下地杀下慧日山,整个南军主力都将土崩瓦解。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本来连这不幸都不该有的。长尾家的行动完全就是不理性的……没有任何一个理性的人会把这样的计划纳入战前考虑,极致理性的武田晴信自然也漏算了。 为什么要做这样不理性的事?做家督的难道不该为家族利益考虑吗? “为故公方殿复仇,讨平南军叛贼宵小!”长尾景虎策马扬刀,额头上青筋暴起,带领凶神恶煞的越后骑士们呼啸着扑向武田晴信的马印:“为信浓军民伸冤,讨伐人屠奸佞晴信!” “都怪你啊,长尾景虎!”武田晴信指着长尾军的马印破口大骂道:“为什么要和我作对,为什么要给我添乱!就为了这满嘴荒唐的仁义道德?武田家立下不世战功,乃至于问鼎天下的机会,就被你浪费了啊!对你长尾家有什么好处吗?不动脑子好好想想吗?迎击,给我打这白痴!” · 天文十四年年3月30日酉时初刻,皇宫御苑。 “报,松永殿下,长尾军已突入南军本阵,南军主力已被我军逼入苦战!” 又一则战报被送至皇宫内,放到了松永久秀和太原雪斋饮茶的桌案旁。 “雪斋大师想必也知晓,这世上没有算无遗策的人,也没有完美无缺的计谋。无论是谁,总会漏算一些事情。”松永久秀笑意吟吟地摸索着手中的茶盏,“这长尾军的到来,也在我们三好家预料之外。今天开战后,才得知那长尾虎千代居然抛下主军,带着所有骑马武士赶来支援,只为替已故公方殿雪恨。这份忠直之心,天地可鉴。而这样的幕府忠臣,选择了我们北军,胜负的天平向谁倾斜,也就不言而喻了吧。” “哈哈,弹正说笑了。依弹正之见,怕是没有这支不速之客的长尾军,三好家同样有信心赢下战斗吧。”太原雪斋大笑着饮茶,不住地点头称赞着。 “雪斋大师所言甚是。”松永久秀却是换上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因为直到此刻,太原雪斋都未露出半点慌乱之意,“那雪斋大师呢?莫非还有底牌?在下可不记得今川家在京都的还有哪号人物。” “底牌,自然是要不出名的小人物,和茶道不一样。名气大了,脏事也就做不成了。”太原雪斋端起茶盏,向松永久秀优雅地示意,“弹正这样的名茶人,怕是不解其中之意吧。” “怎会不解?”松永久秀也是端起茶盏,双眸死死地盯着太原雪斋,故意说出挑衅的话语,试图捕捉他片刻的动摇:“三好家也有干脏事的底牌。而雪斋大师您的底牌,已经被我们撞个正着。您的弟子天野景德,还有那宫廷内不知名的协助者,都被我们堵在皇宫外啊。” “都被弹正这样的大忙人知道名讳了,哪里还是什么不出名的小人物?”太原雪斋依旧是悠闲自得地品鉴着茶水,眉宇间甚至不见半点焦虑——这不免让松永久秀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屋敷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三好家的传令兵神色焦虑地来到松永久秀身侧,低声道:“松永殿下,有意外情况。本来在愿教寺周围围困我部尼子军的织田军,不知何时脱离了新善光寺的阵地,浦上军和赤松军也是刚刚发现,新善光寺的守军已经换成斋藤军了!织田军目前动向不明!” “哦?”松永久秀皱了皱眉头,看了眼依旧闲适的太原雪斋,低声吩咐道:“让忍者警戒皇宫和二条城周边,有动向立刻报上!” “是!” 不久后,又有传令兵赶回:“松永殿下,在善长寺一带发现织田军!他们从大泉寺的大内军和平等寺的赤松军、浦上军之中钻了过去,似乎是向皇宫扑来!” “喔……”松永久秀微微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沉声吩咐道:“安排我们警戒在皇宫、相国寺、二条城的预备队,立刻集结过来,拦截织田军。” “果然还有后手。”太原雪斋颇为赞许地颔首道。 “雪斋大师这是何意?”松永久秀转过身来,面色阴沉地望向太原雪斋,“莫非这织田军的异动就是您的底牌?” “实不相瞒,我们和织田家关系极差,全无配合沟通可言,织田家那少主的行动,自然也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太原雪斋又饮了口茶水,坦然地答道。 松永久秀陷入了沉默,额头上微微沁出汗水。 “没错,正如弹正所料。”太原雪斋眼中精芒一闪,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连茶水都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 “哪怕没有这支不速之客的织田军,贫僧同样有信心赢下战斗。” “愿闻其详。”松永久秀的汗水顺着脸庞淌下,望着太原雪斋的视线也逐渐失去了风度。 “报!”门口响起了三好家传令兵的声音,这次焦急得甚至顾不上压低声音了:“松永殿下,相国寺有人侵入!” 三好家剩下的预备队,只剩下皇宫里松永久秀的这一队了。 “我带人去。”松永久秀一边长身而起,一边狠狠地俯视着依然安坐的太原雪斋:“不过在那之前,在下倒是不介意担上在皇宫内悍然杀人的骂名,换掉今川家的谋主。干脏事的,自然要有觉悟。如果主子需要的话,幕府将军我都杀给他看,何况是你呢,雪斋大师?” “如果贫僧还有底牌呢?弹正连名讳都不知道的那种底牌。”太原雪斋笑意吟吟地抬起头来,屋内的气氛却随即凝固。 松永久秀的汗珠顺着脸庞落下,滴入了桌案上的茶盏里。安静的室内,水滴声清晰可辩。 下一瞬,屋敷的后门被踢开。门口,悠然站着一位戎装女子。 “雪斋大师说笑了,这世道,女人家自然不配被外人知道名讳,不都是被冠以‘某某氏’和‘某某院’吗?好一点的能混个‘某某殿’,但就是不配留下名字。”银杏冷笑着挥手,今川家的忍者便鱼贯而入。松永久秀周围的忍者匆忙警戒,却已经失去了对太原雪斋的控制。 “哪里进来的?飞进来的吗?”松永久秀难以置信地咧了咧嘴,“居然宫门口的侍卫没有示警。” “让这位茶人老爷见笑了哈,山里女人,不认得茶具,就是比较认路罢了。”银杏用手指戳了戳自己歪着的脑袋,随后指向松永久秀申请的桌案,“打之前,要不要把茶具先收起来?碰坏了可不赔哦。” 最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