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困兽犹斗

    不管博洛再怎么把谢三宾恨到骨子里，现在的形势对于博洛都非常被动，最为被动的问题就在于兵力不足。

    原本对于坐拥四万大军的博洛来说，兵力不足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但是现在钱塘江南岸有哈宁与田雄的五千兵马，收复嘉兴与湖州的两路人马又用去了五六千人马，四万大军变成了三万大军，而杭州城外到处都是树起反旗的义军。

    如果只有这些“义军”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在这些“义军”之中居然还夹杂着越国公刘永锡派来的精锐之师，有些时候还是数营之众突然杀出来，这就让清军觉得格外难以对付，清军在吃过几次亏之后已经严令百人以下不许擅自出城行动。

    而在距离杭州城外几十里的余杭县就正上演这么一出好戏，牛录额真苏和泰暴跳如雷：“这些汉人也太阴险了，我非得屠了余杭不可!”

    苏和泰身边的汉人游击却是提醒这位满洲亲贵：“大人，还是得小心明国的伏兵!”

    苏和泰却不信这个邪：“明国的伏兵？不管明国有多少伏兵，你我联手还不是易如反掌？再说了，如果余杭都守不住，咱们大清国还是早点退回关外吧!”

    虽然余杭、萧山现在烽烟四起，余杭与萧山可以说是距离杭州最近的两座县城，但是包括博洛在内的满洲贵族都认为一定能守住这两座县城，而且萧山县怎么说都属于绍兴府，余杭县却是杭州府最近的一座县城。

    苏和泰觉得德清、昌化这些地方或许可能守不住，但是如果余杭都守不住那博洛的这支清军就要陷入一场莫大的危机，听到苏和泰这么说游击郑长河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倒是，就凭姚志卓这几百号人怎么可能是我大清国的对手!”

    他们当面的敌军是最近刚刚崛起的义军姚志卓所部，虽然在诸路义军中姚志卓所部属于特别狡猾特别阴险特别难对付的那种，但是姚志卓麾下也只是三四百新兵而已，完全是仗着各种阴招与苏和泰周旋，而苏和泰与郑长河手下却有着六七百名清军精锐，其中还有近百名八旗兵。

    而得到了郑长河的支持苏和泰就下定决心准备蛮干：“有这句话就行，咱们一起冲上去把姚志卓杀个片甲不留!”

    在苏和泰的想象之中，姚志卓这批新兵完全是靠各种小花招与自己斗法，只要自己不惜代价一个猛冲就能一力降十会将姚志卓这群乱党尽数歼灭，而事情的发展虽然正如苏和泰的预料，但很快局面就失控了。

    姚志卓麾下的这些土寇看到精锐的八旗马队完全是手忙脚乱就往山里跑，苏和泰与郑长河一路猛追正准备将其尽歼的时候，四周的土寇突然杀出来，枪林箭雨间清军损失不小，郑长河不由大叫一声：“兄弟们，狭路相逢勇者胜，让这些土寇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

    但是一个回合下来郑长河与苏和泰都已经意识到当面的敌人绝不是什么土寇，甚至比他们对付过的流贼李自成还要难对付，不管往哪个方面冲都要遭受几倍敌人的围攻，而且这些敌军装备齐全甚至还有马队，战斗力还在明国正规军之上。

    苏和泰第一时间把这些敌军认出来了：“是金华贼越国公，是金华贼越国公，姚志卓，你勾结金华贼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现在有死无葬身之地危险的不是姚志卓而是苏和泰与郑长河，四面八方的明军越来越多，不管清军退到什么地方都是蜂拥而来的明军。

    而苏和泰与郑长河越打越心惊，苏和泰虽然亲自冲了几回，但是第一个回合他的战马就中箭了，第二次冲锋更是挨了一枪差点没命。

    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杭州附近的土寇与金华贼已经彻底合流了：“快撤，快撤，我们要告诉博洛将军必须小心为上!”

    他又换了一匹战马带着八旗兵冲了一回打退了姚志卓的一次冲锋，借着这个机会带着郑长河就往南撤：“快撤，快撤!我们赶紧撤!”

    等到他们退到杭州城外的时候发现自己与郑长河带出来的七百多清军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特别是苏和泰麾下的近百名八旗兵更是损失了三分之二，而且还都是永久性的损失，苏和泰不由痛哭出来：“自南征以来，就没有这样的败仗!”

    可是这样的败仗在钱塘江北却是此起彼伏，在另一个时空清军扫荡这些所谓“土寇”都费了很大力气，何况现在是“金华贼”与“土寇”联手屡屡重创小股清军。

    虽然这些战斗规模都不算太大，最多也就是千人级别的对决，清军损失最多也不过是苏和泰这次的四五百余人，但是损失积累起来已经让博洛暴跳如雷，而且渡江北上的几个部队不但在战斗中得到了锻炼，而且发展势头都不错。

    这次北征除了刘永锡亲领的一万大军之外，其余各路偏师都不满员，王孙蕃经略江西五营尚且只有两千人，何况是其余几路偏师，每营往往只有三百五六十人甚至不足三百人，但是现在与义军结合之后几乎每个营头都恢复到五百人一营的编制，甚至有个别营头已经超编。

    也正是江北部队的全力策应让刘永锡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背水而战的田雄与哈宁所部，现在随军参赞的余煌觉得胜券在握了：“越国公，只要尽歼这五千建虏，王师就可以渡江北进收复杭城了!”

    虽然余煌有着一段“阉党”的过往，但是他对大明的忠诚却是毫无问题，而刘永锡却笑了起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困兽犹斗，何况这还是建虏!”

    江北部队与义师结合之后往往采取以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小股清军的战法，而刘永锡在江南同样是以兵力优势发挥到极限，不断以绝对优势展开围攻，虽然清军还有四千之众但越打越被动，眼见就要被赶下钱塘江。

    但是刘永锡相信清军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而余煌当即笑了：“越国公料事如神，刚才已经有人跟我通风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