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 心无法容，又何谈爱
九月一，本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但演变到今日，已经足以牵动亿万人。它的重要程度甚至不下春节。 九月一日，受厄尔尼诺现象影响，天依旧热。在大大小小的学校中，老中青三代齐聚，有些学校管理严格，家长难入，拖着子女一旁，千叮咛万嘱咐，末了添上一句好好学习。全然不顾后背的单衫已被汗水浸湿。 父母九成以上对子女无私，子女可有五成对父母有爱？ 不过父母依然乐此不疲，不计得失。包括以口才著称的小摊小贩，她只会抱怨子女的成绩，从不会抱怨你买的一份资料或许是她和别人讨价还价浪费了成吨唾沫所得。 按此说，秦唐应绝不是个孝子。如果是个一般环境下的孩子，被浙大勒令无限期停课，只怕薄弱的内心早已崩塌。碰上秦二世这个大老粗，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经过多方商议，秦唐于九月四日确切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二分，得到的通知可以回校。事情已经日益平淡，该给的交代也给了，而且老一辈的心中，并不见得没有几分当年秦唐的心思，不过是没有年轻人的那份朝气。 如此，他的回来顺理成章。 那位资历很老的副校长晚间约秦唐见面，还是那身学究的打扮，他破例请秦唐喝了一顿酒，询问是否还在大一？秦唐回答没有落下功课，当初的班级宿舍即可。 回到宿舍的秦三代，有种久违的感觉，虽然停课期间也会上来坐一坐，但那种感觉完全不同。如当官的总盼着组织来人，最忌讳纪委喝茶。秦三代就好像在纪委喝了一次茶的官员，能再回来，尽管短短时间，却像获得了一次重生。 之前想着心思没太注意，这会打量宿舍似乎不大寻常。如果是在平时，305宿舍有暴发户的组织从来不会寂寞，即便是他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搅动着宿舍不得安宁。今天，明亮的宿舍静寂无声，透露着几分诡谲。 “唐子”！衢州小男人手捧着经济学著作，一眼看到进门的秦唐。放下书籍，一跃而下。西北狂男抱着本金庸的武侠小说看的津津有味，见秦唐来，跟着打了声招呼。 秦唐最惊讶的莫过于暴发户了，他是个顶级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标榜着乱世出英雄，他也能像曹操、朱元璋之流，在乱世中崛起。此时，却拿着一本专业书细嚼慢咽，书中拿了两笔，一黑与一红，勾勾画画。见秦唐来，他只抬头，点了点头。又低头沉思。 秦三代扭头看着衢州小男人，后者挪了挪嘴唇，示意去门外。 “涛哥好像失恋了”。 “他不是经常恋爱与失恋”？秦唐疑惑，暴发户看着不像伤不起的人，学校许多同学可是对暴发户不满，因为他专挑漂亮的女生下手。一个班级的学校的资源有限，若不是暴发户吃得开，武力值不低，还整日开着小跑，看着不是好惹的主，只怕早被人做成肉包子了。就他能受相思之苦，怎么这么让人难以置信呢？ “那天刚回学校，他就问我自己是不是很逊，很作，我当然回答不是。可他说她在上海的青梅竹马就是这么说他的，让我别骗他了。这几天涛哥像变了个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衢州小男人本性纯良，看到现在奋发的上海暴发户不知为何心里却多了几分难过。总感觉回不到从前了。 “他那个青梅竹马，就是那个叫祝清清的在高中的同学吗？他两不是早分了吗，又好上又分离”？ “我也不是太清楚，或许是”。 “随他吧！人生本就如此，一次次挫折犹如一次次修行”。华夏是一座人性化城市，不论你上到研究生、博士生，都会咬牙供你读书，哪怕砸锅卖铁。甚至许许多多的人啃老一辈子。而一些海外国家，子女一旦十八岁，便让他们自给自足，所以他们在遭遇挫折上内心足够强大。 回到宿舍，告诉他们自己即将复课的好消息，若是以往，暴发户早开始穿衣打扮，带着兄弟们出去洒脱了。今天露出一个丧笑，说了一声恭喜，心情莫名有些烦躁。干脆合了课本，澡都没洗，躺到了床上。 …… “我时不时喜欢翻看朋友圈，依然没看到你的身影，我知道你在慢慢改变，成为我要的模样。当时我的心甜蜜。 朋友圈，朋友圈，是一个圈子，有时候很大，大到一个国一个世界。有时候又很小，磕磕碰碰就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看到一个朋友转发的朋友圈，我恐怕永远不知道你还申请了小号。百斩成王，千斩成帝。出道二十栽，阅女百记。 你是不是很得意？图像上是你的照片，你的车子，你别告诉我那不是你，只会让我更瞧不起。 以前我总觉得你长不大，永远是个骄傲的小纨绔，所以我提出和你分手。你改了，发愤图强，考上了浙大，我为你骄傲。去年过年，你回来找我，我答应给你机会。哪知道你还是当初的你，狗改不了吃屎”。 暴发户躺在床上，她的身影，她的话如历历在目。 他和青梅竹马的爱情相对崎岖，但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的影响很大，如果不是第一次的分手，就没有在江浙这座顶级学府的张立涛。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改，可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女友进了北师范，他进了南江浙，南辕北辙，一年难得几回见，本性逐渐显露。 只有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暴发户知道覆水难收，对着她微微一笑，“我就是个糟男人，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如果以后碰上喜欢的，永远坚守你的原则，不要为哪个男人改变。结婚了，记得给我发个请帖，一定打肿脸充胖子，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一时之间，暴发户好像得到了升华。 女孩本转身离开的脚步停了一停，轻轻嗯了一声。 暴发户望着她的背影，多么想停留在这一刻，不分离。可也知道是痴心妄想。“以后谁欺负我，喊我去揍他”。 话音一落，他难以承受这压抑的气氛，转身，提步，没有回头。 过了好久，女孩转过身，眺望越行越远的背影，早已泪流满面。 …… 十月八日，秦素雅离开已整整三个月。中间通过一次电话，素雅转告了她的新手机号，说她在那里过得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可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发现多了些莫名的隔阂。毕竟现在的关系微妙，她并不是不知道如今国内局势，两人的父辈正在进行殊死的较量。虽然后辈有自己的自由，总觉得念头难以通达。 草草结束了通话，仰头看着日落西山的残阳，难以言语。 云一涡，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风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周后命薄，早逝。李煜情深，寄情《长相思》。秦唐与秦素雅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离别，看似唾手可得，而又像是最遥远的距离。心无法容，又何谈爱？ 秦唐收回幽深的目光，此时与秦素雅的分离也许是最好的宿命，未来如何？交给时间来定。 …… “今天刮得什么风，你会给我打电话”？ 秦二世有一天会因为儿子给他打电话而受宠若惊，说出去谁又能信？ “你没事吧”？ 如果不是看到某新闻报道有所联想，询问李刚，他不知北方因为上次的事情开战了整整三月。 “我能有什么事，死不了”。 秦二世依然风轻云淡，一个秦天知而已，没有付子宁的干涉，还不是随意吊起来打，按在地上摩擦。 由之前的颓势，辽省半数失地，如今局势反转，打到了内蒙腹地。暴君之名可不是徒有其表，他向来睚眦必报，这次不惜大动干戈，或许心中还有几分对于脚下土地的眷恋。 付家倘若一枝独秀，他希望自己手中的砝码足够大，虽抗衡不了国家机器，但也多了几分话语权。许多事情总要争取，失败了不留遗憾。 “我不想劝你收手，维护世界和平，稳定国家安定于你而言不现实，但凡事给人留一线，六分炎凉，三分歹意，至少留一分仁慈。还有……保重身体，年纪都这么大了，别学着小年轻逞强”。 从小，秦二世将他丢进山林，仍给他师傅。抛弃他母亲，身上沾染大量的血腥，秦三代见父亲如仇敌。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秦二世一次次默默关注付出，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关爱。秦唐也知道了父亲是爱他的，心中恨意正渐消渐散。 “臭小子，你是我老子还是我是你老子，你老子在江湖混了几十年，用你交我怎么做”？ 秦二世这人最讨厌的莫过于别人对他指手画脚。秦唐其实对他还是熟悉的，早早挂了电话。暴君正洋洋自得，等待那边回应，却久久没有声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疯狂骂爹。骂了半天发现他爹正是自己哑然失笑。这个臭小子，我在你面前是横竖都吃亏啊！ 不过最近因为战事长期的疲劳似乎得到了一些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