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争天命
魏辙的办法与旧例不和，但魏辙是少监，站得高看得远，章邯猜测或许有什么不一样的原因没有再询问。 地宫之中，成蛟缓缓收工。雍鼎化作一道明光回到成蛟的灵台之上，宛如一座王座。王座之下太尉，太尉之下将军，将军之下校尉，校尉之下乃是兵伍。其中各色军种齐列，后勤军法一应俱全，森然有序。 这是依照大秦军制所凝的灵台，其阴为筹谋，其阳为征战。 当年成蛟的哥哥嬴政继位时年仅十三，而成蛟年仅十岁。那个时候成蛟还在懵懂之中，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当时秦赵长平之战过去没有多久，所有秦人都惋惜没有一鼓灭赵。成蛟一心想着效法先祖兵出函谷征伐六国，在太庙之中血誓顿悟凝聚灵台。身为王子，身边不缺乏名师教导，几年下来已然到了凝气行脉巅峰。 只是随着成长，成蛟的想法不再满足于当一名大将军。 这不现实！ 光说身份，作为秦王的弟弟若是手握重兵，又怎么能让秦王放心？不见当今大秦，掌军者都是王氏与蒙氏，自己贵为公子却除了护卫没有一兵一卒！更何况大秦是国相吕不韦与太后赵姬掌权。吕不韦能成为国相便是因为助异人归秦继位，就连太后也是国相在赵国的时候费重金所娉，嬴政身为赵姬与嬴异人唯一的儿子，继承王位便变得理所应当。 这种情形之下，成蛟想要取代嬴政几乎不可能！ 但八年过去，情况又变得不再一样！ 秦王已经二十一岁了！男二十而冠，按理去年国相与太后便应该还政，但无论是太后还是国相都没有一点还政的意思！ 成蛟看得明白，随着大秦近几年的修养生息，长平之战的损耗渐渐补充回来。赵国却因为内耗越发的削弱。大秦一统天下的时机已经来临。这是万世不易之功。国相想借此机会扬名万古，当然不想让出机会。 但这不是办法，不还政吕相无法向秦人交代，也无法向朝堂交代！ 这让成蛟看到了一丝渺茫的机会！ 权力场上无父子，更何况嬴政还不是吕不韦的儿子！若是秦王“暴毙”，那还有谁会比自己更有理由继位？ 这一次，成蛟被任命奉常修造王陵，在朝臣看来是吕相不想让王室老人执掌大权，但成蛟经人点拨意识到不同寻常之处！ 关键便是雍鼎！ 这等镇国之器哪怕自己是王族，也绝非自己可以占用的。但吕相却偏偏将之送了过来，其中的含义耐人寻味！ 在成蛟看来，吕相此举便是放任自己去博。否则自己最近的谋划也不会那么顺利。吕不韦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自己取代嬴政，那么才十七岁的自己当然不能亲政，那样无疑会给相国更多额时间执掌大权。但与现在相比，即便是身为傀儡也好上无数倍，更何况吕不韦与太后之间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难道会没有一点破绽？若是谋划没有意外，那时候还不还政就不是吕不韦说了算！ 如果这时还不懂得抓住机会，绝对会遗憾万年！ 然而想要抓住机会，最好先要修炼到神通境。练气士有三境，分别为天地人。人境二阶为凝气与行脉，之上地境也称为神通境，神通四阶，通微，通幽，通明，通达，哪怕最低阶的通微也可以施展术法，借用九鼎这等神器之威，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进入神通境，便可统帅大军连接军势回咸阳争一争了！ 达到神通的依赖便是眼前的大鼎！ 有雍鼎镇压灵台，魏辙一来成蛟就心有所感从美妙的幻境中惊醒，收起心思道：“少监，进来吧！等你很久了！” “感觉如何？” 成蛟感慨道：“不愧是神器，灵台已然凝实，随时可以进阶！” “三日后中元至，局时借助天地气机变换之际可一举凝聚神通，我亲自为你护法！” “是！那王陵之事安排的如何了？” “今日后，工匠刑徒皆到南桓筑台祭天，桓内则由钟离眛将军当值！” 成蛟一笑，暗道果然不出所料！ 王陵外桓之内也是煞气最充足的地方，对刑徒而言动则迷失神志并不是好地方，但对秦军而言却不啻于一方福地。 这是由大秦军中所修炼的功法所致。 大秦军中修炼最多的功法为虎狼劲，修炼虎狼劲需要凝练的气机煞气，最是煞气充足的地方越容易修炼。得虎狼劲之功，秦军如同虎狼一般凶猛敢战。所向，敌人会生出畏惧之心。所攻，敌人如同和虎狼厮杀！故而人称秦人乃是虎狼，秦军乃是虎狼之师！ 大秦发现骊山神妙以来，大秦各军都会轮换到此地驻防。其作用是追杀逃亡的刑徒，但最主要的却是借助此地煞气凝气行脉，因此大秦精锐之师远超各国！ 这次钟离眛能够驻防骊山，成蛟出了不少功劳。现在达成所愿，可见自己所料不错，成蛟是在欢喜无比！道：“那如此有劳少监安排，樊将军那边我亲自过去！” “有劳殿下！” “唉~此为分内之事，谈何有劳。”成蛟意有所指道：“倒是少监来此实为朝中小人从中作梗，竟为吕相所不容。本君实在是为少监不值！如果换我监朝，少监定然是股弘之臣将委以重任，怎会舍得丢到骊山来修造王陵！” 成蛟的招揽之意昭然若揭，魏辙怎会不知！ 把如果去掉，换我监朝意思是换我做秦王，委以重任无异于承诺他成为秦王后封侯拜相。然而魏辙心知，成蛟一直没有脱离嬴政的视线，他所有的谋划必定失败。当前还是模棱两可为好。魏辙打定主意出言道：“都是为国效力，谈何轻重！我依的是秦法，身处何位便行何事，谁是主我便听谁号令！” 如果成蛟明智的话，应该能听出来魏辙的拒绝之意。当今秦王才是主，成蛟只是一个王室公子！ 但是成蛟却想当然的以为魏辙已然投效。此时自己乃是骊山主官，谁是主官便听谁号令不就是一切以我为主么！成蛟大喜道：“我定不负少监所望!” 魏辙本想纠正又忍了下来。若是这样就是给他出谋划策，说不得坏了秦王的大计，转言道：“既如此我巡视陵园。那份儿呈条拿来，我顺便转达！钟将军那里便由你转达。” “是！” 魏辙点头，出门带章邯等人到少府安排，成蛟则到军中通知钟离眛。 若谋大事，钟离眛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但钟离眛却一直没有表明态度，令成蛟有些不喜！ 这回帮助钟离眛驻防骊山，他再推脱不过去了吧！成蛟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军营。通禀之后，钟离眛亲来迎接。 见钟离眛终于不像以前拒人于千里之外成蛟心中一动，恭喜道：“恭贺将军了！” “同贺！同贺！” 钟离眛一脸笑意道。此次轮到自己率领的大军驻防，又遇上中元节煞气最大，这种好事当然不能放过！若是效果斐然，麾下大军也会一跃成为大秦精锐之师，正值大秦扫灭六国之时，必将能建立功勋封侯获爵。钟离眛明白，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若一直驻扎在西北成天和西戎打交道，想要更进一步难如上天！ 这次成蛟帮了自己，自己理应有所回应！ 若放在以前，钟离眛绝不会如此随意。但自己此番能来骊山说明了许多问题！ 钟离眛历代为大秦效力，父亲更是秦庄襄王时期的右庶长。得家教的影响，钟离眛不是只知道行军打仗的莽汉，对朝中的局势也有所有了解。成蛟所言之事钟离眛也思量再三，在钟离眛想来，自己能来骊山必然是获得相国的首肯，其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是这样，冒险便值得了！ 这些年来，眼看得大秦攻城略地，自己却只能守在西藩，要说不吃味也不可能。祖上为右庶长，哪怕家族历代对大秦忠心耿耿也没能争过吕不韦这等外臣。除了才能，最重要的是因为少了一项功劳——拥立之功。楚黄歇能成为楚国国相是因为拥立熊完上位，吕不韦能成为国相是因为拥立嬴异人上位。这些年吕不韦能一直把持朝政，还是因为拥立十三岁的秦王上位，若得这些人一直占据朝堂，似自己这样历代忠于大秦的本土氏族恐怕终身无望位极人臣！ 即便是想要在大秦一统天下过程中建立功勋，也怕是没有机会！ 难道只能守着西北边陲坐冷板凳？ 钟离眛不甘心！ 既然有机会何不博一把！ 拥立成蛟上位，一旦功成便有望成为吕不韦黄歇那样的人物，指点朝堂一统六合，还有比这样的功勋更诱人吗！ 眼下成蛟眼巴巴的寻过来，钟离眛知道成蛟必然拉拢自己为他效命，看着这位王子眼神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火热：“有劳长安君亲自前来，不知殿下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