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不连续的生命
回放画面中，程虚做了一件在张子遇等人看来十分诡异的事情。 他扮演的角色进入‘历史’之后，没有与过去自我有任何交流，也并未对其造成任何伤害，而是连带着被子一起，把人塞进衣柜，通过时空漩涡丢向未来。 然后，自己留在那个时间点，继续已经发生过的剧情。 “取而代之？” “他为什么这么做？” 会议室里，众人小声议论，探讨程虚这么做的意义和后果。 罗煊点燃一根烟，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对金羽说：“向这位观众发放邀请函，我想跟他当面谈谈。” …… “约我会面？” 程虚从手中的金色请柬挪开目光，投向前方漂浮的一块虚拟屏幕，上面正不断刷新《超时空公寓》的新闻信息流。 他刚刚体验完第九集，感觉制作方已经彻底放开这部剧的控制，失去了对后面剧情的规划。 现在，网络上彻底炸锅，不少媒体表达了对编剧的失望和惋惜，舆论一片看衰。 在这样的情况下，制作方向他发出会面邀请，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似乎，游戏剧只是手段，通过第九集测试观众的反应，搜寻与众不同的观众才是目的。 “这世上不可能存在为了研究时间理论而抛弃利益的公司，如果有，他们一定是见证过时间的力量，有了更高的追求。” 程虚眼睛微眯，心情有些凝重。 这个组织不简单，或许牵扯到预言中的内容。 考虑到对方可能的时间能力，为免打草惊蛇，他没有联系官方力量，而是启动全息监视模块搜集情报。 这也是程虚和常人一样往体内植入智能芯片的原因，想要将能力蔓延至虚境，必须具备正常进入虚境的条件。 十年过去，他的神通比当初强了不少，只要双方存在交集的可能性，就一定能获取目标情报，关键只在于耗时的长短和准确率的变化。 经过一阵搜寻，程虚成功调取出罗煊等人的相关信息，并且还在不断填补完善。 元神中的计算模块对情报展开分析，很快便得出一个结论，这家娱乐公司的内部，还存在一个隐形组织。 随即，根据这一特征，程虚再次使用全息监视模块细化搜索，最终通过某个加入该组织的普通自我，获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暗物质文明？” 程虚微微吃惊，没料到形势会如此复杂。 暗物质和暗能量，无疑是笼罩在当代物理学头顶的两朵乌云。 一个是参与引力相互作用的未知粒子家族，一个是能引起宇宙膨胀但密度却恒定不变的类常数神秘能量，破解其中任何一个，作用都是无可估量。 结果现在原理还没摸清楚，就冒出来一个暗物质文明，而且不知在太阳之中与人类共存了多少年。 更重要的是，该文明中的大部分成员即将离开，正在进行某些准备工作。 天体内部的暗物质大概相当于压舱石，起到保持稳定的作用。 一旦暗物质大量脱离恒星，势必造成恒星引力场的衰减，从而导致太阳活动加剧，耀斑爆发，甚至整个膨胀。 后果是地球温度升高，生态遭受毁灭性打击，变成金星那样的地狱。 由于暗物质本身不与电磁力发生作用，这样的变化对暗物质生命而言影响微乎其微，就像人移动位置，带起的微风对自身没什么感觉，但对于某些微生物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现在，人类就是暗物质文明身边的微生物，事实相当残酷。 罗煊的组织之所以要探寻时间的秘密，原因在于幽魂有一种特殊能力。 以幽魂本身的质量，虽然堪比一座大山，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单凭引力让物体漂浮起来，那它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答案是折叠时空。 让未来的自我投射质量，叠加到当下，于是它便能实现一些诡异的手段，用引力干涉现实。 正是这样的原因，幽魂反应很迟钝。 时间对于它而言就像大地之于人，是不连续的，在某些时刻重叠分布，在某些时刻则完全消失。 很自然的，罗煊等人想通过幽魂的能力干预历史，挽救这场危机。 但程虚不抱任何希望。 一个明显的悖论摆在眼前，如果幽魂能够通过操纵时间摆平危机，那么危机根本就不会在历史中发生，又哪里需要它去摆平？ 因果存在矛盾。 所以，被影响的那些历史，只能是平行历史。 哪怕原本没有这样的历史，干预之后的因果逻辑，也会脱离原本的因果逻辑，成为新的历史世界线。 而现实无法动摇，将成为平行历史中的一种可能性概率，保持存在。 “看来，还是得见见他们，见见幽魂，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从概率上抹平这件事。” 程虚略加思索，决定赴会。 他倒是可以通过天命图卷直接篡改世界线，比如说把暗物质文明转移到那些有能力对抗太阳爆发的人类文明身边。 但是现在真相如何，尚不确定，一切还只是幽魂的片面之词，不排除它存在欺骗的可能。 等收集到完整的情报，再动用法宝也不晚。 第二天，机场园区。 大清早，群星集团的空间物理研究中心就已经变得热闹非凡。 相关领域科学家从全球赶来，媒体记者也蜂拥而至，围观一场他们多数人搞不清楚原理的重大实验。 十年过去，随着信息时代真正降临，人类的科研力量早已今非昔比。 曾经，全球尖端领域一共只有六千名顶尖学者，整个人类文明就靠着这六千人引领着前进。 但人类真的只有这么多天才吗？ 显然不可能，不过是天才利用率太低导致。 制约科研实力的，除了物质条件所限，比如仪器稀缺等因素，更重要的是教育问题、隐形门槛问题。 新制度覆盖区域内，大众可以不用再为养家糊口而顾虑，加之科研人员那高额的时间币薪资诱惑，以及虚境网络中无门槛的高等教育资源，更多年轻人愿意投资未来，踏上成为一名科学家的漫长学习和培训道路。 于是，十年之间，顶尖学者数量骤然膨胀了三倍，从六千人拓展为将近两万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一代的后起之秀。 到现在，几乎每天都有重量级论文发表，整个学术界早已经麻木了。 仿佛哪周没有搞出大新闻，才是真正的大新闻。 不过，比起那些细分领域的科技进步，今天将要进行的时空扭曲实验，才是关系到人类文明能否走得更远的重头戏。 九点钟，程虚亲自开车来到园区，不过没有直接赶去实验中心，而是来到了道场大楼的门口。 许世文和赵宇清早已等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