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我来宵小尽伏诛
一听前面是宋江的人马,陆谦顿时放下心来,宋江这个时候来到了开封府附近,对自己这些人来说绝对是好消息。 杨天宁提了提衣服,拍了下身上的泥土,笑嘻嘻地道:“义父回来就好了,前些日子汴梁城里风言风语的,殷先生都被内侍省的人抓了,皇城司的刘提举派人来,让我们出城躲避。谁知道出来就碰到了宋制使,这黑...这人不是个拿主意的,问他也问不出个正经话来,手里带着十万兵马,每次一问就是等义父回来。” 陆谦摸着他的乱蓬蓬的头发,笑道:“那你还想他怎样?” “我手里要是有十万人,我先进城把殷先生救出来,再把诬陷谩骂义父的都杀了,才叫一个痛快。”杨天宁啐了一口,骂道:“那些鸟人整日里喝的醉醺醺,在这郊外带着一群妓1女借着酒意对义父出言不逊,叽叽歪歪,我恨不得割了他们舌头。” 陆谦眼睛一眯,深有同感,没有去过幽燕和女真对敌的人,永远不知道前线有多苦。那些鞑子回马一箭,就要人命,身上层层甲胄厚的如同野猪皮,厮杀起来好像永远不知道累,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人,还是一群野畜出了山。少宰位高权重,却自觉在幽燕亲冒矢石,临阵指挥,反倒被这里的一群官吏群起攻之,这滋味是真不好受。 陆谦也在前线打过仗,心里尚且愤愤不平,更何况是直接受害的少宰了。 “女真人杀到了白马县,宋制使虽然墨迹,但是打仗不含糊,比在大理时候强多了。他刚来就把女真鞑子打回了河北岸,今日又把临河围了,我看多半能杀光里面的千余个鞑子。我们给他当哨探,专杀女真奸细,嘿嘿,刚才看陆叔你鬼鬼祟祟,差点就把你当奸细抓了。” 陆谦摇了摇头,道:“女真的探子警觉比我还高,身手不凡,箭术超群,真碰到了你们就回去报信就行了,妄动是会死人的。” 杨天宁只是傻笑不说话,旁边的一个小孩却哂笑道:“陆叔这话好似娃娃说的,打仗不死人,那还叫打仗么?女真鞑子也是人,我插他一刀也流血,他插我一刀也一样,大家各凭本事,看谁杀谁喽。” 陆谦笑着提起他来,道:“走,我带你们去见少宰。” 杨天宁泥鳅一般挣脱开来,竟然十分矫捷,陆谦神色一动,这孩子有点身手。 “嘿嘿,陆叔,不是天宁不想去见义父,这宋制使正在攻城,我们的任务就是清楚周围的奸细探子,仗还没打完没有军令哪能轻易撤退。陆叔可先行去和义父知会一声此间情况,仗打完了我们自然寻得到你们。”说完模仿斑鸠,清脆的叫声之后,一群小探子匍匐在地上,转眼消失不见。 饶是陆谦也不禁头皮发麻,这些小东西,来无影去无踪,好像融入到了这一方水土中。小小年纪给了他们最好的伪装,就是被人发现也不会起疑心,他们却都熟知用何种手法,攻击什么地方才能治你于死地。 他翻身上马,拍了拍鬃毛,快马赶回河边。除了几十个放哨的,河边早就是鼾声如雷,杨霖困累至极,睡得又死又沉。 陆谦料定宋江的人打临河小城没有任何问题,便坐在杨霖身边,啃着干粮等他多睡一会。 拄着刀望着奔流的河水,陆谦心里百感交集,自古大将领兵在外,被朝中构陷而死,无非是留下一世英名,供后人唏嘘感叹。 当年安史之乱,唐玄宗李隆基听信太监边令诚的谗言,在潼关万军阵前杀封常清、高仙芝,可惜两位名将纵横戎马一生,临了窝窝囊囊死在太监手里,让潼关无数将士落泪喊冤。 如今女真鞑子的兵祸不如当年的安禄山,但是少宰的境遇何其相似,他看了看抱着石头睡得正香的杨霖,突然一笑,心中暗道:少宰他可不是封常清和高仙芝呐,梁师成你要倒大霉了。 如今自己这些人从幽燕奔袭千里,来到汴梁,少宰仍要先灭女真再入城,浑然没有把汴梁城内一群宵小看在眼里,才是真的英雄气度,比引颈受戮的高仙芝、封常清强多了。 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天边的红彤色的晚霞,突然地面的小石子微微颤动,杨霖还有许多将士从睡梦中惊醒,摸起身边的兵刃:“鞑子来了?” 陆谦摇了摇头,道:“少宰勿慌,我已经看过了,是宋江来了。” 杨霖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拧腰舒臂,若非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修习道家养生法门,自己这一遭非得有几个月养不回来。如今虽然也是累的浑身酸痛,但是杨霖心中有数,只需静养半个月左右,就能恢复如初。 远处的人马慢慢靠近,陆谦忙着安抚诸将士,听到来的是自己人,这些将士心中尚存疑虑。自己这些人来汴梁可是来清君侧来了,自己人也未必可靠啊。 吴璘更是悄悄靠近杨霖,随时准备厮杀,易州当时的冲动早就平复下来,现在众人心中难免心还惴惴,吴璘也是如此。毕竟跟着少宰要做的,不是一般的事,清君之侧说来好听,其实就是宫变,严格来说算是造反的一种,就看少宰将来成了事如何自处了。 为首的几匹战马,卷动着滚滚尘土来到河边,其中一个魁伟的汉子举着手遮阳,瞧见了杨霖,兴冲冲地道:“哥哥,俺看见了,少宰就在那里。” 翻身下马,眼含热泪,宋江黑乎乎的矮胖身影一如昨日,再见杨霖却差点认不出来。 少宰胡茬青青,满面尘灰,头发搅在一块,好像是个野人一般。宋江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杨霖,他见到过得都是大权在握,睥睨豪雄的年轻少宰,当朝一品大员。 “少宰。”宋江扶着他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杨霖咧着嘴一笑:“公明,这些日子提心吊胆滋味不好受吧,我们弟兄不是吃腌臜气的人,不管谁要害我们,我回来了汴梁,就是他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