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花与叶再次开始决定天下之归属【4800】
丰臣信秀的身体,宛如一块被一点点撕开的布帛。 自左肩起,慢慢地撕扯到胸膛,而这裂口还在不断扩大。 身体在被一点点地撕开——个中痛苦,让丰臣信秀现在的五官变得分外可怖,眉毛、眼睛、鼻子……仿佛都拧在了一起。 丰臣信秀的现在的神情很可怖——但论可怖程度,源一此时的神情,也不遑多让。 自胸膛处传来的阵阵剧痛,让源一感觉自己现在几近昏厥。 胸膛作为连接着双臂的部位,以双臂挥舞刀剑,不可能不会牵扯到胸膛处的肌肉。 刚才,源一一直是强忍着痛楚,靠着毅力坚持战斗到现在。 此时此刻,他已全力以赴,将气力、意志……所有的一切都投注到了他现在的这一击中。 双臂的肌肉,已紧绷到极致——这自然而然也导致已经受伤的胸膛处的肌肉在被不断拉扯着……让源一疼得神经都快麻痹了。 这一击若没能成功解决掉丰臣信秀……那自己怕是没有力气再挥出下一击了…… 因此——源一与丰臣信秀现在的状态都是一样的。 自知自己若不挡住眼前这位有如神助的老头的这一击,那自己将死定了的丰臣信秀。 自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已无法再支撑自己再挥下一刀的木下源一。 二人现在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他们二人之间的胜负,将在这一刻决出胜负! 或许是求生欲起作用了吧——在阳神砍到自己的胸膛这一位置时,丰臣信秀的吉光骨食终于停住了阳神的刀锋。。 “啊啊啊啊啊啊啊——!”丰臣信秀也像源一那样大吼着,借着大吼来发力的他,双足紧扎在甲板上,腰部、双臂上的肌肉全数隆起,根根青筋爆出。 以像是在扛着一座掉落下来的大山的动作,死死地“扛”着阳神,不让阳神进一步地切割他的身体。 看着被阻滞下来的阳神,源一目光一凝,双臂的肌肉绷得更紧了些。 ——倒下吧! “唔……!”自刚才开始,便一直紧咬着牙关的丰臣信秀,已像是要将他的牙齿给咬碎了。 嵌进他体内的阳神,再一次变重了! 他拼尽全力才好不容易停住的刀锋,再次动了起来,继续切割着他的身体。 ——妈的! 丰臣信秀现在……已状若癫狂。 双眼的眼白布满红血丝。 因紧咬着牙关的缘故,两边脸颊的牙关处高高鼓起。 阳神的刀锋已切过了他的胸膛,使他的肺部也被砍伤了,大量鲜血从他的齿缝、牙关中冒出,将他的下巴、牙齿都染得通红。 再次动起来的阳神,慢慢地切开、断开他胸膛处的皮肉、骨头。 阳神距离他的右侧腹、距离将他整个人斜着砍成两半——仅剩2个拳头的距离! 面对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他的身体给斜着斩成两半的阳神——丰臣信秀无能为力。 他已用尽了体内每一分的力量,将所有的力量都投注到用于架住阳神的吉光骨食上,已没法榨出新的力量了。 真正意义上的拼尽了全力,可也只能稍稍延缓阳神切割的速度…… 就在大局看似已定时—— ——没办法了……! 一道狠厉之光,在丰臣信秀的双瞳中迸现。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松开一直紧握刀柄的左手,将左手探进怀里,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怀里抓出了什么物事,然后将其塞入嘴里。 在将这物事塞入嘴里后,便见丰臣信秀的喉结用力地动了下,做了个用力吞咽的动作。 因为丰臣信秀的动作实在太快,再加上源一现在全副的身心,都放在了手中的刀上,源一只隐约注意到:丰臣信秀像是吃了像是肉干一样的东西…… 在丰臣信秀用力地吞咽下形似肉干的某物后——异变突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丰臣信秀发出宛如野兽般的骇人大吼,刚用于去掏不明物事的左手重新握上吉光骨食的刀柄。 源一猛地感受到:丰臣信秀的力量变强了! 阳神的刀锋再次被阻滞,而且隐隐有要被反推回去的趋势。 ——是他刚吃的那样东西在作祟吗? 靠吃东西来增强自身的力量——源一首先回想起来的,是曾经对阵过的不知火里忍者所研发出来的“夜叉丸”。 但丰臣信秀的现状,看上去却非常地寻常,没有像吃了“夜叉丸”时那样,皮肤变色、身上有类似于蒸汽一样的气体飘出。 丰臣信秀刚刚到底吃了什么——源一已无暇多想。 距离胜利仅剩一步之遥,没有半途放弃的道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像是要和丰臣信秀一较嗓门之大小一样,源一也大吼着。 这是源一所能使出的最后手段了——靠着大吼来将全身仅剩的气力都迸发出来。 力量突然大增的丰臣信秀,让二人之间的相争,再次陷入僵持。 阳神刚往下切开更多的皮肉,便又被吉光骨食给推回来了一些。 谁也不让谁。 谁也不肯相退。 谁退,便是谁败北! ——倒下吧! 雨点被狂风吹舞得上下翻飞。 风与雨是甲板上的这场死斗唯二的观众。 他们都在关注着。 关注着这场不论是谁胜谁负,都已注定会前无古人的战斗。 ——倒下吧!! 呼呼呼——!! 又是阵阵狂风大起! 又是阵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如有意识地般往源一的身上聚集,往源一手中的阳神刀身上聚集! 丰臣信秀毫不相让地持续往掌中刀灌注力道,与源一、与狂风抗衡! 阳神的刀锋勉强止住——但丰臣信秀却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准确点来讲,是双腿似要快挡不住自阳神上传来的巨大力道了……难以再接着在甲板上扎稳的双脚隐隐约约……似是要离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远胜以往、将丰臣信秀的吼声给完全压过的大喊,自源一的口中迸发而出! 丰臣信秀的双脚终于因难拒阳神上的巨力而离开了甲板,丰臣信秀的整个身子……就像打网球时,被挥动的球拍击中的球一样,横向倒飞出去! 丰臣信秀的身子横向划过源一的视野,重重地撞上不远处的桅舱舱壁上,直接将舱壁撞出了個大洞、整个人直接掉入桅舱之中,激起大量灰尘。 “咳、咳咳咳……!咳咳咳!” 维持着出刀姿势的源一,用力地咳嗽着。 每咳嗽一声,都有一小捧鲜血从他的口中呕出。 将自己所能投注的所有,都投注进刚才的那一击后,源一现在感觉自己体内的一切——气力、灵魂都被抽干净了。 握刀的双臂,忍不住地痉挛,连刀都快握不稳。 不仅是双臂失去了气力,双腿也同样变得绵软无力,不得不再次单膝跪于甲板上。 刚才一直聚集在源一周身的狂风,现在已尽皆散去。 随着这阵阵狂风的散去,源一眼前的世界……慢慢变回了原先的老样子。 无法再看清风和雨的轨迹。 也无法再体会到那种……自己与“世界”相融的感觉。 虽然进入“通透境界”的事件很短暂,但这种与“世界”融为一体的感觉,还是给了源一莫大的震撼。 突然从这种奇妙的状态退出——莫名地让源一有种怅然若失、突然从一个正常人变成瞎子的感觉。 谷曋 ——是体力不足,导致无法再维持“通透境界”的状态了吗…… ——信秀他……死掉了吗…… 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在心中这般自我调侃了一番后,源一奋力仰起头,打算去查看刚才被他给击飞了的丰臣信秀的情况。 然而……他的头才刚仰起,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便刺入了他的双耳。 “真是……差点……就被你给杀了啊……” 那个被撞破、激起了不少灰尘的大洞之中,一道人影在尘幕中缓缓起身、爬出,抓着破裂的舱壁,缓步走回到露天甲板上。 “……哈。”看着这道从破裂的舱壁大洞后方爬出来的人影,源一发出平静的低笑声,“这都……没能杀死你吗……” 丰臣信秀此时的模样……光用“恐怖”来形容,已经稍有些不够格了。 一道被刀刃斩出的裂口,从左肩开裂到右肋下。 这道巨大的裂口,距离将丰臣信秀的身体给斜着分成两半——仅余一个拳头多一点的距离。 只要源一能成功再往下砍一点…… 只要源一能成功将余下的这总长度一个拳头多一些的肉体给斩断,便能将丰臣信秀给斩成两半…… 身上有着条近乎要将身体给分成两半的大裂口——这还不是最骇人的。 最骇人的,还是现在从丰臣信秀的这巨大裂口处冒出的大量红色肉丝。 这些红色肉丝相互纠集、缠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修补着丰臣信秀受创的肉体——此景此幕,让丰臣信秀看上去像极了自黄泉爬上去的恶鬼。 “呵。”脸色极难看的丰臣信秀,冷笑一声,“为了能撑过你刚才的那一击,我也算是付出不低的代价了……!” 说罢,丰臣信秀不顾尚未修复完毕的身体,以因身体受创所以还有些蹒跚脚步,急不可耐地朝现在已经连刀都握不起来的源一奔去。 源一刚才所展现出的实力,让丰臣信秀现在可谓是心有余悸。 他现在的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这个害他负起了沉重代价的混账,必须立刻除之而后快! 看着向他快步走来的丰臣信秀——源一的神情非常平静。 “哈……哈哈哈……”源一以平静的神情,低笑了几声。 “……你又笑什么?”丰臣信秀的眉头猛地蹙起。 看着突然发笑的源一,丰臣信秀的警惕心不禁大起,连脚步都不禁稍稍放缓了些。 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突然发笑的源一,在站起来后,突然像是有如神助一般,把他打得狼狈不堪,差点就被杀了。 现在源一又开始发笑——这想不让丰臣信秀心生警觉都很难。 “没什么……就只是觉得……稍有些怀念而已。”源一的神情缓缓浮现出了几分追忆之色,“在刚遇到你时……我就发现了。” “你的冷笑声……真的和你爷爷很像呢……” “像得让我都忍不住数次怀疑……我听到了你爷爷的笑声。” 源一脸上的追忆之色,缓缓转变为了惆怅和淡淡的……愧疚。 “等下了黄泉……我得跟弟弟他好好道歉才行呢……” “倘若当年,我能更成熟一点,就不至于会跟弟弟他闹得那么不愉快……” “如果我当初能冷静下来,能在出国游历之前,慢慢地劝弟弟他放下‘复兴丰臣’这种不切实际的所谓‘大业’……可能就不会让这个‘诅咒’传到你和小琳这一代。” “如此一来……应该就不会诞生出你这种……要用如此荒谬的理由来把自己的亲妹妹投河的妖魔了……!” “……呵。”丰臣信秀以夸张的幅度抖动双肩,发出冷笑,“我倒是很感激你当年没有慢慢地劝爷爷他放弃‘大业’哦。” “否则——我要怎么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打倒江户幕府、重建丰臣天下’这么有趣的事情呢?”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你呢……伯公!” 丰臣信秀以阴阳怪气的口吻,着重强调了“伯公”这个称谓。 “不用谢,被你这种妖魔道谢……我也高兴不起来。” 说罢,源一用左手捂着胸膛处的伤口,还在痉挛中的右手,则被他缓缓地挪到了……掉在他身旁的阳神刀柄上。 用着艰难、但无比坚定的动作,再次攥紧了阳神! “喂喂喂。”丰臣信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吧?乖乖引颈受戮不好吗?” “哼,小子,让我来教教你吧。”源一用一副在看稚嫩后辈的目光,瞥了眼丰臣信秀,“在还没彻底断气之前,就放开了手中刀——这可是剑客的耻辱。” 说罢,源一将跟着他的手臂一起发颤的阳神,缓缓竖起,刀尖直指丰臣信秀的眉间。 “……呵,随便你吧。” 在他说出这句“随便你吧”时,他已刚好走到了……他手中的吉光骨食能够砍到源一的位置上。 丰臣信秀以单手持刀,缓缓将吉光骨食高举过头顶。 自己光是将刀再次握起,都已经倾尽全力了。 不论如何,自己应该都是挡不住丰臣信秀接下来的一击了——源一的心里这么想着。 然而——尽管自己的心里这么想着,他却没有半点试图将掌中刀放下的意图。 他的手依旧紧握着刀。 他的眼睛依旧紧盯着眼前的邪魔,没有半点退缩与忍让。 “如你所愿——送你去黄泉跟我的爷爷好好道你的歉吧。” 呼——! 刀刃劈开空气的声音,跟着丰臣信秀的这声轻喃一并落下。 吉光骨食的刀锋,如落下的雷霆,劈向源一的脑门。 源一举起手中的阳神,奋起相抗! 两柄刀,再次秉持着各自主人的意志,向着敌人斩去—— …… 铛! …… 清脆的利刃相击声炸起。 丰臣信秀与源一近乎是于同一时刻,因惊愕而瞳孔一缩。 吉光骨食被挡住了——不过不是被阳神。 二人虽同时因惊愕而神色一变,不过二人之后的表情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丰臣信秀脸上的惊愕缓缓变成懊恼。 而源一脸上的惊愕……则是转变成了古怪的笑意。 只见二人的中间,多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手握双刀,用左手的胁差架住了丰臣信秀劈向源一的吉光骨食。 其身上的那件湿淋淋的浅葱色羽织,在海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 羽织上所纹的“桔梗花”,随着羽织的飘动而“随风飞舞”,与丰臣信秀羽织上的同样也在舞动的“太阁桐叶”遥相呼应。 “你该不会是掐着点过来的吧?”源一问。 “巧了……阿町以前似乎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 ******* 新的一月开始了!求一波大家的保底月票! 求月票!求月票!qaq 作者君也很想把产量搞上去的,但是这种战斗相关的情节,都是非常难写的,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最近几日的低产量(豹头痛哭.jpg) 桔梗花和太阁桐叶遥相呼应——对于熟悉日本战国史的读者来说,这俩人还没打起来,但气势已经拉起来了。 二百多年前,丰臣秀吉于天王山下,与以“桔梗花”为家纹的明智光秀展开决定天下归属的“天王山决战”。最终——打败了“桔梗花”的丰臣秀吉,霸业初定。 二百多年后,“花”与“叶”再次开始了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