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万事俱备
自阮仲容请命为朝廷赈灾大使，当日便分别去康寿宫与登乐观辞别皇祖母和父亲。 太后太后虽然担心他，却也知道这几年他在银虎军不是白历练的，况且如今他能做到银虎军的主帅，就足以说明容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只是这天灾不同人祸，充满未知变数。 临别前，太皇太后拉过阮仲容的手，反复叮嘱他：若有必要，随时调动银虎军相助。 而桓王那边，即便他心里也很为儿子担忧。 但话到嘴边，只剩一句： “此番前去赈灾，你且珍重。若有什么需要为父帮忙的，随时快马传信回来。” 这大概就是天下间所有父与子的相处之道，男人之间，感情总不好细说。 阮仲容拜别了亲眷，还想去朗月阁拜别一下老朋友。 他初次在金陵露面，并没有什么情谊深厚的朋友，包括章佑安，也不能说是朋友。 而荀朗，则是他唯一的朋友。 不知怎的，他还是觉得荀朗和雁州那位旧人有关。 此去彬州，其实他也没有绝对的信心。 灾情日复一日恶化，已有四十天，想必现在必定全城狼藉。 自己的前路未卜，总怕再无来日见此故人。 可惜，他到茶楼的时候，方被告知阁主已经出去了。 阮仲容带着遗憾离开，只好依旧回府部署赈灾事宜。 另一方面，程寄书自决定动身前往彬州，便命人传信灵璃，雁州方面要提前储私粮、棉被、厚衣裳等物品。 等到时候，她会传信让灵璃从雁州出发会合。 不过，此刻的她不在朗月阁，却是在灵渊。 此次前往彬州，怕是没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 这金陵的风开始猛烈刮起，一股股暗流涌动，朝局动荡不安，她得安排好金陵的各类事项，才能安心北上彬州治灾。 顺便，调动一些人手，一同前往彬州帮忙。 “灵珑，我此次去彬州，想来也要一个半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金陵就交给你了。若是国公等人有任何异动，立马千里传信给我。” 程寄书对着旁侧的一女子细细嘱咐着，希望这一次彬州雪灾能顺利挺过。 …… 回了金陵，灵栖便来禀报琅叔承来过，程寄书方才想起，自己尚未和他道别。 不过，他住在天渠山上，若是此刻再走一趟天渠山，未免太费时了。 这样一想，她便释怀了。 有些遗憾，只能用缘分不足来解释了。 踏上阁楼，她才发现王世淮已经到了。 看到灵栖眼神闪躲了一下，程寄书就懂了，肯定是王世淮又不准她们通报了。 “你怎么来了？”程寄书带着微笑，缓缓走过去。 “怎么？你这都要去当英雄治雪灾了，我还不能来为你送行，万一你冻死在那冰天雪地的彬州里，我这以后想见你也没得见不是？” 王世淮也不看她，说着一些贱贱的调侃话，气定神闲喝着灵栖沏好的茶水。 程寄书嘴角一弯，缓声说道： “我这不是刚做好准备，还未来得知会你一声吗？生啥气呀，我这还没出发，你就来了不是吗？” 一看她脸上赔着笑，装出一副谄媚的样子，王世淮很煞风景地做了做嫌弃的表情。 “程寄书，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你要去彬州，你倒是先告诉我啊！我是能拦着你不去吗？” 王世淮微微有些怒了，他心里窝火，怎么每次都是他自己发现的。 他把程寄书当成知己，也希望程寄书能对他坦诚相待，但程寄书就是学不会！ 每一次，都是自己默默做好了决定，从不与他商量，只告诉他结果而已。 “诶！”王世淮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的，但凡你坚持要做的事，我都不会阻拦你，我也拦不住你。只是这次，彬州雪灾的严重性，我也是今日才得知。你此去恐怕一路波澜，我总归是担心你，仅此而已。” 王世淮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让程寄书心里暖暖的。 有这样的真朋友在，何其有幸。 二人又细细说了去彬州的对策，以及金陵的部署等事。 “对了，你此番去彬州，钱财，粮食都是要备齐的。不过还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药品一定不能忘。不过，既然要带各类药品，还不如带一堆名医。” 说罢，王世淮朝程寄书挑了挑眉，一副我料定你这事没想到的骄傲模样。 “你不知道吧，我母亲大人与城内济世堂的堂主相识多年，两家也是世交好友。我名中的‘世’就取自‘济世堂’的‘世’，说来这其中也有一段渊源。” 王世淮抿了口茶，又说道： “母亲生我那时，胎大难产，多亏了济世堂妙手神医，我这如今才健康平安，没落下一点病根子。其实我也跟着堂主学了几年医术，算不得精明，若是你有幸见到我的师兄，那才叫神医妙手。” 程寄书听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一度以为王世淮除了文词造诣高人一筹，毕竟他爱吟诗作对，赌球看马，世家公子会的他都会。 世家公子不会的，她以为王世淮也都不会。 不经意间，程寄书挑了一下眉毛。 “没想到你……”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没想到啥呀！我知道你要说啥，你才知我几分呢？我和你说这些不是闲聊，济世堂那边我帮你打过招呼了，明日你带上二十名医者前往彬州，这些人医学造诣极高，悬壶济世，为人良善正直，都是可信赖的人。至于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活着回来就是谢礼了！” 说罢，又若无其事底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直夸灵栖心灵手巧，不像寒昭…… 惹得寒昭又给他砸了一脑门，他却乐呵呵地下了阁楼。 看着他远处的背影，程寄书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太道义。 王世淮为她做了很多事，而她除了救过皇后，至今还没为王世淮做过什么。 看来，等自己从彬州回来的时候，就该好好感谢一下这个朋友了。 确实，她现在手上有钱有粮，车马俱全。 就差医者和药品了，这场天灾必定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 死的人是就救不回来的，但那些还有希望活着的人，或许正在向天祷告祈愿活下来。 距离瑾瑜熊掌回来也单个几日，或许此刻的彬州，情况远比想象中的更严重。 希望这次桓王府的世子，能真正地为彬州百姓做点什么。 希望自己，也能问心无愧，尽力去挽救每一个还在寻求希望的百姓。 心怀天下，不是男子的专属抱负。 仁人义士，从来不缺巾帼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