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矿区 3
铜币和铁钱是西大陆最常用的货币，能够通行各地，比那些城邦瞎铸的薄钱要好上不少。 但熔铸铜币和铁钱的事儿也几乎没有停止过。骑士、商人、甚至城邦本身，为了战争或赚钱，免不了会将主意打在货币上。因此而产生的通货紧缩几乎无法抑制，例如陈易初到运村时，村民们就只能用以货易货的方式进行交易。 除了中部的大城邦之外，像是马拉城邦的元老议会是不可能主动铸造铜币和铁钱的，他们最多是派人寻找一些蜒螺贝，而且根本不理解货币紧缩和通货膨胀的意义所在。 西江水寨试制了多种货币，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铜币，但最划算的是铁钱。西马市场的繁荣将水寨的自铸货币推广到了许多城邦，其中许多都被商人们重新熔铸成了武器或装饰品。 继续推行铜币和铁钱已经称不上有利可图了，铜铅合金是一个相对较好的替代方法，将它们两者分离出来的办法很多，但总是需要一点点技术含量，不像是熔铸铜币那样，烧热炉子就行了。 而对西江水寨来说，铜铅合金能够提高铅的价值，从而征收到更多的铸币税。至少抵消相当于等量轻工产品差价的运力损失。 陈易送来的第一炉7分铜，三分铅的硬币，除了少数几枚收藏之外，其余的立刻被送到了西马市场。 这里已是西大陆东部地区最繁华的市场了。数百吨的“巨型”船舶随处可见，若非战争四起，数量兴许会增加10倍。西马市场实在是有太多西大陆人所缺乏的物资了。 黄伟怀揣着一大袋的“西江制钱第四版”，顺着西马市场最繁华的大街走下去。 路上的商人全都让开了路。作为西马市场的直接负责人，黄伟的地位仅略逊于财政部长金斗娜。而普通人所能见到的最高层财政官员，实质上就是黄伟了。 “江宁货”的优异表现征服了商人们，也给黄伟带来了巨大的声望，在不带兵的学员中，他是晋级速度最快的几个人。 黄伟踩着准确的步伐，来到了市场上最大的布商门前，随后郑重其事的掏出一枚“西江值钱”，态度和善的问道：“一枚铜币，能买到什么？” 布商抓住铜币，用牙齿使劲咬了一口，随后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尺粗布。” “成交。”黄伟割走了一尺不够做内裤的粗布，也就是当地人生产的麻布。 他旋即来到了最大的鞋商门前，掏出一枚值钱递给对方，继而指着一双解放鞋问：“江宁货的解放鞋，怎么卖。” 后者摩挲着制钱，又将它放在阳光下，仔细的观察着上面漂亮的花纹，说道：“5枚铜币。” 黄伟拿出5枚铜币，放在了他的手上。 鞋商将一双解放鞋放在了黄伟的另一只手上。 接下来，黄伟又去了米商、肉商、成衣商和皮革商的铺面，将随身携带的“西江制钱”第四版全部用掉。 无数人追随着黄伟的脚步，看着他的动作，看着其他大商人的动作。 他们在确认“西江值钱”的价值。 这就是西大陆的商业模式，在没有电子计算机前的世界里，市场发现价值的力量，就在几百名商人的眼中。通过他们的定价结算，港口的商人才会成为传递消息的使者，从而改变周边市场的定价。 事实上，就算是有电子计算机的世界，市场发现价值的力量，依旧属于几百名商人。 西江水寨当天就发行了10万枚制钱。 第二天是令人吃惊的170万枚，相当于马拉城一年的税收数量。去年以来，新学会割胶的商人们带回了他们找到的天然胶乳，以两枚铜币每桶的价格集中交易对交易双方而言，都是一本万利的。 第三天，黄伟用350万枚制钱购买了超过20吨的贵金属，其中既有黄金和铂金，也有白银。 疯狂的敛财速度让西江水寨的先生们吃惊之余，则彻底惊呆了马拉城的元老会，以及水龙神庙的祭祀们。 500万制钱相当于马拉城邦一年的货币投放量了——而在中国，这个数字应该是1.8万亿人民币，超发80%的情况下，属于600多个城市。 刚刚从神庙战场上返回的弗拉基米甚至蠢蠢欲动的想要融化一点铜币回去。 但首先找到陈易的却是主祭伊亚尔。 他穿着传统的长袍，有两个漂亮的小男孩举着，像是走在红地毯上的明星那样，站在敞篷（苍）牛上招摇过市的穿过西马市场和西江码头。 这是陈易来到西大陆后，面对面见到的最高端的人物。 虽然从阶级上来讲，他的身份也就是何复汉的档次，说不定比市长还要弱些，但在封建时代的西大陆，拥有生杀予夺之权的伊亚尔委实比21世纪的国家领导人还要威风。他就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除了贵族利益之外，几乎可以肆意妄为。 另一方面，祭祀又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文化的人，他们就像是圣奇奥王国的法师一样以终身学习为己任，而且灵敏好学，受教育水平比地球上的普通人要高的多，因此受到太多的泥腿子的尊敬。换句话说，祭司是可以随意伤害别人还被受害者尊敬的人，简直像是20世纪的银行家和21世纪的红色资本家。 “阁下！” 伊亚尔用祭祀的理解，卷着袍子行礼。他的动作舒展的像是舞蹈——真的说起来，舞蹈正是来源于古典宗教的祭祀活动，那正是伊亚尔的工作范围。 “祭祀先生，很高兴遇到你。”陈易微微颔首。他并没有说假话，伊亚尔身为马拉城的巨头之一，能够用下位者的仪态，虽然泰半来自于对神术骑士的尊敬，但也能看出他对交易的重视。 “您懂得水龙神庙的祭祀语？”伊亚尔有点惊喜，如果真的如此，那他的工作就太好做了。 陈易轻笑了一声，回道：“我选择了神术通晓语言。” “哦，神龙在上，真是让人羡慕的选择。”伊亚尔心想，我要是通晓语言的话，现在至少能做一名大祭司了吧。神庙的图书馆中有太多的典籍等待翻译了。 “请坐吧，说说你此行的目的。” “阁下果真是出人意料的快！”伊亚尔尽可能的赞美陈易。 陈易身后的俞伟超等人神色古怪。 陈易闷闷的哼了一声。 “我带来了一些礼物。”好在伊亚尔迅速将尴尬揭了过去，他的手指在空中摇晃了两圈，肉眼可见的金粉扑撒之下，两个大箱子立刻出现在了前方空旷的地板上。 “空间储物戒指？”陈易立刻就叫出了名字。 “是水龙的恩赐。”伊亚尔得意的笑了。 陈易开始觉得有趣了。 虽然从风度上来讲，伊亚尔和运村的村民相比，就像是两种生物。但从他的地位和权势来看，恐怕是远远及不上一名普通的神术骑士的。如果这样都能得到一枚空间储物戒指，却说明其成本要比圣奇奥王国低多了。 他手上的戒指还是一份缴获呢。 伊亚尔在期待中，掀开了两只大箱子。 书和黄金！ “这里的典籍是大祭司特意挑选出来赠送给阁下的。黄金币有1000枚，上面有龙神的印记，非常漂亮。” 作为赠品，黄橙橙的金币的确比铂金好看多了。 “神庙有黄金币啊。”陈易对典籍什么的却没有看。 伊亚尔马上给出“实用”和“利益至上”的评价，口中则道：“黄金币的铸造不容易，而且有磨损，很少在市面上出现。” “原来如此，总之，要谢谢祭祀大人的礼物。”陈易挥挥手，让人将箱子放回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空间储物戒指。 这东西虽然没有圣奇奥王国的贵重，但肯定也是稀缺的商品，属于能够漫天要价的“高魔法”产品，发现价值需要一定的技巧。 “我还带来了一些美味的食物，岩牛的肉和来自山谷的稻子，都有香甜的滋味。希望你们喜欢。”伊亚尔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陈易陪着他说。 伊亚尔自然而然的进入了状态，他先谈最近的战争，继而又谈最近的生活物资的减少，最后才仿若不经意的问道：“听说银森家族的好几名骑士，都成为了神术骑士？” “是的。”陈易回答简短有力。 伊亚尔的嘴唇霎时间干了。 “原来您有自己的神庙了。”伊亚尔状似随意，实则在意的问。 陈易沉吟片刻后，回道：“不是属于我的神庙。” 伊亚尔紧张的握拳立刻松开了，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陈易有自己的神庙——他以前从未想过此事，但如果真的确认有的话，那么建立在马拉城地盘上的西江水寨必将成为一个麻烦。 宗教的排他姓几乎是必然的。水龙神庙也许能容忍西江水寨到神庙战争结束，但谁知道下一次神庙战争期间，西江水寨将站在哪个位置上。 家族和城邦都是神庙的附庸，因此他们能够跳槽。 神庙是不能跳槽的！ 伊亚尔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问道：“您对水龙神庙怎么看？” “挺不错的神庙。” 在面见伊亚尔之前，陈易设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拿不出一个足够好的答案。 也许该找一个政治幕僚了，若是佛老的话，一定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说法。 伊亚尔也在快速的思考着。 虽然不是最好的答案，但陈易表达了自己中立的立场。至少在神庙战争期间，这就足够了。 每隔数十年发生一次的神庙战争之所以能够改变整个大陆的政治生态，就在于神庙的政治态度。 在战争期间，只要不是反对的就是盟友。 而在非战争期间，只要不是赞成的就是敌人。 伊亚尔趁热打铁的问出第二个问题：“您对神庙战争怎么看？” “水龙神庙的势力扩展，对西江城邦而言是一件好事。”陈易顿了一下，在祭祀欣喜若狂的眼神中，缓缓的道：“我们的商品能够达到更远的地方，我们能够收购更多的物资，我们能够得到更多的奴隶和工人，我支持水龙神庙。” “阁下！”伊亚尔激动的都要站不起来了，他一字一顿的回道：“西江城邦的商品一定能够到达更远的地方，水龙神庙全体都会为您收购更多的物资和奴隶，还有工人。我们虽然在战场上采取守势，但我们获得奴隶不少，我现在立刻下令他们优先将奴隶送来西江城邦。”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