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罗莎的求助
散开的棕色长发末梢沾着水珠,罗莎蜷缩着,身上丝绒似陌生触感的轻薄衣物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她紧紧抓住自己行囊的绳带,就像一个孩子牵着母亲的手。那个沾着沙尘的超大背包是罗莎的身份牌,只有紧紧抓住它,罗莎才会记得这个被精心梳理的女孩还有一个流亡者的身份。可惜的是,这件流亡者的标志也在失去它的独特风格,表层灰尘被擦去,露出破碎起皮泛黄的皮革料,被草绳纤维编织的针线在幻影的控制下让整个行囊重生。罗莎脸颊上还停留着清洗留下的红晕,她看着周围聚集过来的形态各异的幻影,缩着头,躲在背囊的阴影后面,像只胆小的鹌鹑。 罗莎的表现让幻影彼此对视,体型高大的悄悄后退,给这个女孩和【蛇】留下足够的空间。柔和的声音出现在孩子中间,巨大的【蛇】钻进土里,只留下一个小巧到可爱的头,她的手臂从土壤中钻出,宽大的叶片轻轻揉搓罗莎的脑袋。 “别害怕,可爱的客人。尽管外形千奇百怪,但我们的内心和你一样柔软。” 也许是【蛇】的声音具有误导性,也许是她捉弄罗莎的手法的确娴熟。罗莎慢慢放松,眼睛里的星星逐渐闪亮。 “你们会帮我们,对吗?嗯……你们?” “幻影,这是我们共有的名字。”【石匠】站在不远处,他岩石组成的坚固身躯让罗莎睁大了眼睛,“我是【石匠】,擅长建造和维护,我们会帮你,这位小小女士。不过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幻影一次次的回应让罗莎胆量大增,她打开行囊,整个上半身钻进去翻找。在罗莎翻找的过程中,【蛇】盖住了女孩翘起的裙底,同时用锐利的视线审视同胞。 “找到了!”兴奋的叫声拉回幻影的目光,罗莎将一卷羊皮纸铺开,手绘的粗糙地图展示在众人眼前。她在【蛇】的鼓励下摘下一截沾着蜂蜜的草茎,在自己的地图上涂写示意。 “我想带着我的族群离开波苏瓦,离开战乱的中心。在东南边,这一块,这里是一片高度差二十余米的峭壁,前后延伸百米,没有可攀登的捷径。我的族群被这片墙壁束缚,无法离开。事实上,我的族群如今正在被追杀,我们想生存下去,逃到安全的地方。也许你们能帮我们造一座桥梁,让我们越过这道天险,拜托,我们真的很需要帮助。”不断游荡的现状让流亡者没法负担大规模建设,更别提现有技术实现诉求的可能性。罗莎原本想寻求的帮助是护卫族群到下一个隐匿地点,但看到幻影之后,她认为可以对这些魔法生物提出更好的求助。一劳永逸的解决生存问题,离开波苏瓦。 罗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慌忙从胸口拽出手链,将其展示在幻影面前。她心想着,大家都说,波苏瓦曾经拥有一切,也许,这个身份也许能成为不错的筹码。罗莎挺起胸,尽力表现出王室贵族的威仪。 “我的名字是罗莎·耶什,也许你们听说过。”罗莎提醒了一下,幻影茫然的表情让她有些窘迫。 “额……很高兴认识你,罗莎·耶什女士。”【溪姬】察觉到尴尬的气氛打了个圆场。 我真傻,真的。罗莎逞强地微笑,内心想钻进地缝里,我早猜到王室的虚名没有什么用处,但自己还是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耶什?真是好久没有再听到这个姓氏了,公主殿下。”意外的声音让双方停下了动作,罗莎看着那本红皮小书走上前来,弯折书脊朝自己行礼。她慌忙摇手,脸色是羞耻的通红。 “不,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姓氏,先生。我只是一名流亡者,耶什是我对父亲保留的念想。” 【全知之书】反驳了她。 “不,罗莎,只是你不明白这个姓氏的重量。斯伯格·耶什,在那位叛逆王子献祭我们的波苏瓦之前,我们秘契者早已对这个姓氏宣布忠诚。很好、太好了,负罪王室的血脉得以延续,我们的罪恶感稍微减轻了……”全知之书看了罗莎手中的铜链,眼睛里带着一种渴望,“你完全有资格行驶你的权利,罗莎殿下,就像过去一样,支配所有人。” 他激进的言语让罗莎退缩了,这个最宏大的计划不过是带领族人翻越二十米峭壁的少女,并不愿意接受全知之书的说辞,“支配……我不喜欢这个词,我没有才能,也没有您所说的那种品行。事实上,我以为耶什只是流亡者中一个有趣的笑谈,代表那些弥留的长者所追忆的美好过去。但那也过去了,我不能回应您的期待,因为我只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流亡者。很高兴您告诉我祖辈的那些事。如今,我只想让我的同胞更好地活下去。”罗莎吐露了心声,这一刻,她坚定的眼神带着美丽的光点。 那份美丽只绽放了一秒就退缩成了可爱。 “额,那并不会影响幻影帮助我们流亡者,对吗?我是说,如果你们愿意最后帮耶什家族一个小忙……” 全知之书停顿片刻,无奈一笑。 “当然,幻影愿意帮助任何人,”随后他小声吐槽,“我怀疑谦卑(优势认怂)是耶什家族的遗传特质。” 罗莎得到保证,放下重担地露出笑容,她心情很好,小幻影悄悄凑过来之后大方地抚摸这些小家伙,和他们分享自己的游历(逃亡)见闻。 “罗莎,其实,如果需要幻影协助你,我们还需要请求族群领袖的许可。” 罗莎楞了一下,说道,“难道您不是幻影的领袖吗?” “不,我只是一个见识更多的老头子,我们的领袖是一位能够带领族群的年轻人。” 罗莎心情变得忐忑,“那么,那位领袖先生会同意吗?他是一位王室成员?” “我很想解释幻影族群的领袖选拔是完全依据个人品性来的,”全知之书表情纠结,“但那位的地位实在不是能轻描淡写地带过的内容。” 罗莎泛起了嘀咕,内心开始幻象一位仪态威仪的王者。 “那是,一位国王吗?”她开始思索觐见国王该使用怎样的礼节才不显得失礼。 “并不是。”直面罗莎疑惑的目光,全知之书斟酌语言,怎样才能委婉形容莱尔的身份。 “对了,你知不知道君权神授的说法?国王在地面上代行神明管理人民的权利。” “略有耳闻。” “那就好。”全知之书眨了下眼睛。 “我们跳过了君权神授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