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强颜欢笑
洛雷托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总感觉喉咙里一阵哽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洛雷托作为教皇尤金二世的代表，游说阿方索参加十字军，目标自然不是什么格拉纳达，而是奥斯曼帝国。 君士坦丁十一世提出的东西方教会合并的提议，让尤金二世十分心动。 只要能够击败奥斯曼人，拯救拜占庭帝国，那尤金二世，说不定就会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教皇。 从来没有一个天主教的教皇，能够统一整个基督教世界的信仰，而现在，摆在尤金二世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这样的机会，任何一个教皇都不会放弃。 要知道，在欧洲，还是有相当多的国家和人们信仰东正教的，如果这些人和国家，也服从教皇的命令，那教皇的权威，将达到顶峰。 这也是为什么尤金二世，之前会各种劝说波兰国王奥斯曼开战的原因，甚至不惜让对方撕毁迎战协议，他实在是急不可待。 如果不是他的假造，凭借匈牙利名将匈亚提，波兰联军稳扎稳打之下，未必没有机会将奥斯曼人从巴尔干半岛赶回小亚细亚。 只可惜，教皇的短视和波兰国王的冲动，硬生生把这次明明能拯救拜占庭帝国和挫败奥斯曼帝国的机会浪费掉了。 瓦尔纳战役之后，不仅是波兰和匈牙利无力再对奥斯曼动进攻，原本那些勇于反抗奥斯曼帝国的巴尔干小国，实力也遭到了巨大的削弱，再也无力抵抗了。 可以说，现在的巴尔干半岛，已经沦为了奥斯曼帝国的后花园也一点都不为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再组织新的十字军，千里跋涉去击败奥斯曼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尤金二世原本也已经打算放弃了，君士坦丁十一的提议虽然充满了诱惑，但也要最后能实行才有用啊。 如今拜占庭帝国的灭亡，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了。而一旦拜占庭帝国灭亡，东正教自然不可能再听命于君士坦丁堡，两个教会之间，自然也不可能有合并的机会了。 只是，阿方索的葡萄牙对摩洛哥的辉煌胜利，让尤金二世看见了曙光。 这个时候，尤金二世想到了葡萄牙，想到了欧洲上的其他大国。 要知道，此前的十字军东征能够取得不错的战果的几次，斗殴是有着欧洲大国在背后支持。 英国、法国、神圣罗马帝国，都曾经为了十字军战争出力不小。 在尤金二世看来，自己动的这次十字军之所以失败，还是因为太相信原本的波兰国王畖底斯拉夫了。 想要彻底击败奥斯曼人，拯救拜占庭帝国，让君士坦丁十一世兑现诺言，就必须要取得欧洲大国的支持。 而目前，对于这次十字军，有些感兴趣的，就只有神罗的皇帝罢了。 当然，这也仅仅是感兴趣罢了。 神罗皇帝之所以对十字军感兴趣，还是因为距离奥斯曼比较近的缘故。他担忧，如果匈牙利没有办法阻挡奥斯曼人的进攻，那下一步，奥斯曼人就会对准神罗。 所以，如果能够打击一下奥斯曼人，神罗的皇帝，还是挺支持的。 当然，前提是，这样的真正能够必胜，而且，不能光靠神罗的力量。神罗皇帝可不像英法国王一样，在国内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在神罗内部，皇帝的权威，也仅仅是在王室领地和一些自由市能体现。其他的地方，那都是神罗内部大大小小的贵族自己说了算的，神罗皇帝，根本管不了他们。 所以，神罗皇帝自己手上的力量才十分重要，容不得有过多的损失。 奥斯曼人的威胁毕竟是未来的事情，而一旦自己手上的力量损失严重，说不定皇位都会丢掉。 谁轻谁重，神罗皇帝自然很清楚。 在这样的情况下，尤金二世急需要其他国家实权大贵族或者国王的支持。 平心而论，尤金二世派出洛雷托，不仅仅是因为和洛雷托的一些私人恩怨，还有一些原因是，洛雷托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尤金二世也希望能够借助洛雷托的能力，成功说服阿方索，让葡萄牙参与到新的一轮十字军中来。 有了葡萄牙国王和神罗皇帝的支持，相信其他国家的国王和大贵族，也会对这次的十字军产生兴许，而一旦那些人也加入十字军，即便奥斯曼帝国如今看起来如日中天，十字军也未尝没有获胜的希望。 不得不说，尤金二世作为教皇，能力还是十分出色的。只可惜，他大概不会想到，洛雷托居然拿一个年轻的国王一点办法都没有。 洛雷托此刻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崩腾。 之前他自己把话说的那么漂亮，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同时，还优苦说不出。 你洛雷托不是说阿方索应该为上帝而战，传播上帝的意志吗？好，人家阿方索现在就准备打算这么做了，虽然和教皇的目标不一样，但也同样是为上帝而战，为了传播上帝的福音。 谁规定的，圣战只能对奥斯曼帝国动，即便是教皇，恐怕也不敢这么说吧。 而且，葡萄牙对格拉纳达开战，这算哪门子圣战啊。 谁不清楚，现在的格拉纳达王国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先不说距离鼎盛时期的安达卢西亚王国有多远，就说守住现有的领土，不灭亡，都算是奢望。 就在前两年，格拉纳达可是才刚刚在战争中输给了卡斯提尔王国。 要不是卡斯提尔自己北部矛盾重重，或许那次战争结束之后，格拉纳达王国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今，才过去几年时间，格拉纳达王国或许连元气都还没回复吧。 对付这样的对手，葡萄牙与其说是圣战，倒不如说是趁机扩张领土。 可是，心中知道是一回儿事，想要说出来，那可是万万做不到的。 是洛雷托自己说的一堆恭维的话，给阿方索戴上了高帽子。现如今，阿方索接着洛雷托的话，宣布对格拉纳达开战，他洛雷托还能说什么。 只要洛雷托表示出一丁点的反对，那都是在进行自我打脸行为。 这位葡萄牙的小国王，还真是不一般啊。 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就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不仅一下子拒绝了参加教皇陛下派兵攻打奥斯曼帝国的十字军请求，而且还利用着圣战的借口，进一步的扩张领土，提升葡萄牙的实力。 即便是教皇知道了这件事，也是无可奈何，甚至，说不定还要捏着鼻子，夸奖一番阿方索，还真是别扭啊。 怪不得对方能在小小的年纪，就把整个葡萄牙治理得欣欣向荣，当真是个人物啊。 见到阿方索说完之后，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洛雷托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既然如此，就放弃好了。 反正，最初也没想过真的说服这位葡萄牙国王参加十字军。这么遥远的距离，又是刚刚结束战争，阿方索拒绝，是早就被预料到的事情。 更何况，就算成功说服阿方索计入十字军，这份功劳，人们也只会算在教皇尤金二世的身上，洛雷托能够获得的东西，几乎没有。 所以，洛雷托表现得还是有些消极怠工的。 从来到里斯本快2o天，仅仅只面见阿方索四次，就可以猜出洛雷托心中的想法。 只是，洛雷托怎么也没想到，阿方索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事情已经生了，再多说什么都没有必要了。洛雷托不认为，自己能够在阿方索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再改变阿方索的想法。 既然无力阻止，那就仅着漂亮话继续说呗。 想到这里，平复了一下心情的洛雷托露出了微笑。 “国王陛下真是英雄啊，主动对异教徒动圣战，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称赞的一件事，国王陛下这样的举动，为其他国家的君主，树立了一个好榜样啊。 愿上帝保佑国王陛下，保佑葡萄牙王国，在圣战中，能够哦大获全胜。” 此前洛雷托纠结的表情，可是一份不差的全都落在了阿方索的眼里。 眼下洛雷托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阿方索也知道对方说的不是一些真心话，只是因为无力反驳说的场面话罢了。 不过，是不是真心，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难不成，洛雷托真心向上帝乞求保佑，葡萄牙就能在战争中轻松获胜？难道洛雷托心中对于葡萄牙不满，葡萄牙就会在战争中惨败？ 这都不可能，如果洛雷托真有这样的本事的话，那洛雷托就不是现在一个小小的主教。教皇，不，甚至教皇都不够，应该是先知和使徒的级别了。 既然洛雷托无力改变什么，阿方索自然也不会在意对方心中的想法。 场面话嘛，这个简单，阿方索也会说，甚至比洛雷托还要会说。前世那么多的电视剧、电影。小说可不是白看的，而且，当了这么久的国王，说话的水平也长进了不少。 “主教大人过奖了。 这是我和整个葡萄牙的任务和使命，算不得什么楷模。 倒是教皇陛下和主教大人，为了拯救巴尔干半岛上同样信仰上帝的兄弟姐妹们付出的奴隶，才是真正让人佩服啊。” 呵呵...此时洛雷托的心中，就只有这两个字来形容心情了。 两个人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乎话之后，洛雷托就起身告辞了。 既然该说的已经说了，结果也出来了，再待下去，除了让他自找没趣之外，也没有其他用途了。 看到洛雷托离开，阿方索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不得不说，伊莎贝拉的这个建议，还真是厉害啊，直接就让原本想要凭借名声要挟自己的教会开不了口了。 这不，洛雷托明明听到自己不打奥斯曼打格拉纳达，心中都快恨得牙痒痒，但嘴上还是说着各种好听的话。 相信教皇知道之后，估计和洛雷托的表现，也差不了多少。 煞笔才会愿意花费自己国家的国力，去拯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国家呢。 自己又不是历史上的“美国国父”法国国王，砸锅卖铁的用自己国家的利益，去换取其他国家的利益。 嗯，多亏了伊莎贝拉，否则，先要对方教会和教皇，可不容易，这些人，可不是好打的。 现在嘛，总算不用再为这件事情操心了。 ...... 王宫中的阿方索心情大好，甚至都想亲自下厨，为伊莎贝拉做一顿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对方。 而离开王宫的洛雷托，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虽然本来就对这样的任务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办事的时候，也不算太积极。 但是，就这么被一个还算是孩子的小国王，轻易地糊弄过去了，这让洛雷托觉得十分不爽，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枢机主教，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孩子国王搪塞过去了。 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以后他的声望，可就要受到巨大的打击了。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把消息传回罗马，看看教皇的反应了。 想到还有教皇要为这件事情头疼，洛雷托的心情就好了一些。能够让尤金二世不愉快，那就相当于给洛雷托找乐子。 骑士，洛雷托在葡萄牙的遭遇，已经算不错的了。 至少，为了糊弄教会和教皇，阿方索算得上是费尽心思的找了一个合理的忌口，虽说对格拉纳达开战，也算是为了葡萄牙扩张。 但刚刚才结束了一场战争，还没完全消化的时候就动下一场战争，除了战狂之外，没人会这么做。 至于教皇派到其他国家，游说其他国王的使者们，相比于洛雷托的待遇，那简直就差得远了，如果洛雷托知道那些人的遭遇，恐怕，还会庆幸自己来的是葡萄牙。 其他国家的国王们，可不像阿方索一样曾经装神弄鬼，被教会捏着一个把柄，那些国王们，对于在自己国内有着巨大影响力的教会，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因此，在对待教皇的使者的时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