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小儿害人哉
沙关外，铁象王朝前营。 “报！紧急军情！” 象思霸正自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人像栩栩如生的小册子时，一道高喝声忽然自账外传来。 受惊之下，手中册子顿时掉落到桌上，撞倒了酒杯。 看着好好的一副画册被浸的软不拉几，象思霸顿时怒从心起，抬手便将倒下的酒盏砸向了那个刚刚冲入的校尉。 嘭！ 一声闷响，那校尉不由痛叫一声，额头上更是出现了血迹。 “混账东西！军营之内安敢咋咋呼呼！找死不成！” 象思霸一边将那小册子收起，一边恨恨不已的瞪向那校尉骂道。 门口守着的两个卫士不由得嘴角一抽，暗骂无耻…… “卑职知错！” 那校尉又痛又气，却是不敢顶嘴，同时也是由于时间紧迫。 是以道歉之后，便急忙开口道： “都统大人！大事不好！ 沙关敌军忽然大开所有关门，目前正不断调集军卒朝外行进！ 卑职前来之时，对方已然行出了近万人！ 目前敌军是何打算，还不得而知！ 但都统大人，局势诡异，您还是赶紧召集营中所有军卒防备，同时再上报飞象将军吧！” 象思霸先是一愣，其后却是大喜。 别看他只是一个都统，但手下的前大营可是足足有十五万人呢！ 虽然这十五万人中，除了三万边军之外，其余都是郡兵和城卫军，但数量毕竟摆在那里啊！ 眼下，象思霸却是瞅到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之前君父一直都瞧他不起，甚至就连族中之人亦是有很多小觑于他； 而今他手握十五万大军，对方竟然敢拉出万把号人出关搦战，这可不就是送上门的功劳吗？ 甚至于，倘若他能够趁机率军掩杀进入关内，那可就是天大的功劳！ 到了那时，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一念及此，象思霸霍然站起了身，斗志昂扬、信心满满的一挥手大喝道： “大盛的软脚虾竟然还敢出关搦战，当真是找死！ 来啊！传本都统令！ 命令前营所有大军立刻集结，轻装简行，火速出营将敌军杀退！ 而后再趁势杀入关内，以夺取沙关！” 那校尉顿时一懵，这是什么路数？为何他有些看不明白？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令？！” 见那校尉没反应，象思霸顿时怒吼一声喝道。 “啊啊，是！卑职这便去！” 校尉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合理，但他毕竟只是一个统率郡兵的校尉而已，又哪里懂得多少战阵之道？ …… 沙关之外，密密麻麻的军卒正在快速调整着阵列，以让后方源源不断出来的大军能够高效前往各自位置。 从高空看去，整个军阵类似于梯形一般。 在最前方，两百辆样式奇特的精铁战车一字排开。 这些战车长宽各有一丈，左、前、右三面都有铁墙围护。 不过在铁墙上却是有不少圆孔，想来应是朝外的射击孔。 而在铁墙的外部还各有一个凸出的铁廊，里间隐约可见七八根闪着寒芒的弩矢。 在铁墙的下端以及四轮的外部还各自延伸出了长达半丈的长刃，长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道道冷芒，看上一眼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车厢内站有六人，分别操持不同武器。 不过奇怪的是，这战车好似无人驾驭，前方拉动的也并非是战马或元兽，而是毫无生气的机关铁马！ 在战车之后，则是八万排的整整齐齐、身披重甲的镇守军士卒。 中间乃是以濛马拉动的许多车辆，只是车辆都被粗布蒙着，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再后则是二十万浑身穿戴铁甲的边军以及十万着兽皮轻甲的郡兵。 至于军阵的两侧，却是十万如同被套在黑铁罐子里、骑乘二级濛马的禁军士卒！ 这些禁军俱是背负精良长弓、腰插宝刀、手持长枪，左臂上还嵌套着圆盾。 在马鞍上甚至还悬挂着一张劲弩，以及两袋箭矢。 厚重的全身甲将整个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森寒的眸子。 就连胯下的战马，亦是披上了轻甲，虽明显不如禁军的铠甲，但却也可以抵挡普通的箭矢。 这般一支队伍，当真是武装到了牙齿！ 也幸亏是二级的濛马，若不然，怕也无法载动，并进行长距离奔跑了。 军阵前方，张郃、谭绍光静静策马而立，眺望着远方出现的一堆乱糟糟的人潮，神色都很是有些古怪。 两侧不远处，几十个着装略显怪异的军卒不时仰头看着空中盘旋往来的鹰类元兽，而后将一道道情报通报给负责的小队长。 这是御兽斥候，他们修炼的功法很是特殊，可以在一定距离内共享到元鹰的视角。 “报！启禀将军！敌军前大营已尽数离营，朝着我方直扑而来！ 不过对方队形散乱，毫无章法！ 而且还是轻装简行，并未携带任何大型攻防器械！ 此外，敌军中营及后营，到目前为止都未有大动静，好似还不知我军已大举出关！” 听到御兽斥候队长的话语，张郃与谭绍光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愣然。 略微的寂静后，张郃摇摇头苦笑一声。 “看来古柯提供的那象思霸的情报并无差错，这还真是一个‘人才’！” 谭绍光点点头，亦是有些哭笑不得。 “亏的我等还专门摆出了阵势，欲要以堂堂正正之势碾压呢。 哪曾想，那象思霸竟当真如此草包！” 事实上，为了今日之出击，他们已然筹谋了数日的时间，而且还制定了诸多计划。 最终考虑到对方在夜晚的巡视和侦察极为严密，几乎没有夜袭之成功之可能，这才选了摆出阵势、一决雌雄的姿态。 可哪里又能想到，敌军前营统将象思霸如此弱智，这可不就给了他们大白日发动奇袭的良机吗？ “张将军，既然敌军非要送上如此大礼，那我等若是不收，岂不是太客气了？” 听到谭绍光揶揄的话语，张郃不由轻笑一声。 之后，张郃猛地神色一肃，大喝道： “传令！ 令！战车部队即刻朝前挺进！直接碾入敌军前阵，但不可过于深入！ 令！两侧禁军骑兵追扰敌军侧后，将敌军逃窜之路威逼至中间，让其冲击敌军中营及后营！ 但不可杀入敌军之中！ 令！全军以半急行军之速度进发！ 同时，每隔百息，闻鼓声便齐齐呐喊三声！以乱敌心、溃敌士气！” “诺！” “咚咚咚……” “呜呜呜……” 伴随着一阵阵响彻云霄的鼓响以及雄浑苍凉的号角声，已然尽数集结起来的五十万大军顿时齐齐开动！ 微扬的尘土下，战争巨兽的锋利爪牙开始缓缓显露！ 远处，当象思霸策马赶到最前方时，看到的便是如同涛涛洪流一般疯狂席卷而来的铁军！ 那般声势，又岂是所谓的万把号人？ 尤其是那最前方如同太古猛兽一般的数百辆战车，以及两侧将大地都震动的不断颤栗的骑兵，更是给人一种绝望之感！ 如此大军，别说是对战了，挡都别想挡得住啊！ 这完全就是要螳臂挡车啊！ 无尽的恐惧弥漫上象思霸的心头，身体颤抖间，竟是连手中战刀都没能拿稳掉了下去。 “贼子误我啊！” 象思霸凄厉大吼一声，而后猛地调转马头，一边朝后疯狂策马逃窜一边大吼道： “撤！快撤！” 最前方的军卒见到了对方的阵势本就双股发颤，此时听了命令，自是毫不犹豫的齐齐转身，而后发疯似的朝后狂奔。 中间以及后部的军卒却是满脸的茫然，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多军卒都因为没有搞清状况而有些迟疑，可他们迟疑，前方转身逃窜的军卒可不会。 眼见有人挡着自己，情急之下自是重手推搡。 这般一冲突，却是立马捅了马蜂窝。 毕竟，这是一支糅合了边军、郡兵，以及城卫军三股力量的杂牌部队。 平日里本就攒着许多或大或小的矛盾，此时一经点燃，顿时便引动了全场。 从拳打脚踢，再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短短百余息的功夫，十几万大军便彻底乱了阵势！ 然而，随着大盛杀戮铁车以及强大禁军的加入，所有人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能没命的拔腿狂奔！ 铁象中大营。 当象飞鸿得到消息赶到哨楼上时，看到的便是乱成一片的半个大营，以及军势严整、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盛军队！ 此时，不仅大盛的军卒正在从三个方向不断轻松砍杀己方军卒，而且就连自己的麾下人马竟然也在相互乱杀！ 这算什么？白日营啸？ 还有，大盛王朝怎么会知道己方的虚实？ 象飞鸿只觉浑身一片冰冷，心中更是难以言说的无力。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不仅是自己这五十万杂牌人马，甚至还有可能危及到王朝的安稳！ 一阵失神之后，象飞鸿猛地咬破了嘴唇，强自将恐惧感驱离。 他已然没了活路，毕竟，即便能够逃出去，也必然会被问斩！ 但他也不能让大盛的人好过，起码也要咬几块肉下来！ 还有象思霸那个蠢货，若不是他，又岂会如此？ 象飞鸿长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敛去怯懦，再度睁开眼时，眸中已是杀机凛然、死志坚定。 “立刻击鼓聚将！命令所有边军即刻朝帅帐集结！ 还有！派人将消息传回王都，就说此战之败乃象思霸隐情不报、不战而逃！ 我，飞象将军象飞鸿，誓与大营共存亡！ 我西南边军二十万将士，也必将与敌军血战到底，至死方休！” “诺！” 身侧副将低沉应诺，脸上露出一丝悲戚。 足足五十万大军，竟连敌人的皮毛都没有戳破便已接近崩溃，庸碌小儿害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