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着
地球时期距今已有千年时光。 在这千年中，人类无论是在医疗，生物。还是在开采，运输，甚至太空科研上都取得了巨大了进步。 大星际时代开启后，新能源目不暇接，星际探险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各个国家，以及星际公司的重点运作项目。 只是长时间的星际旅途，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浩瀚凶险的银河系，还有各式各样在地球时期从未出现过的病症。 这些病症大多源于宇宙中迄今为止无法辨别的星辉以及尘埃物。 败血症是这些病症中的绝症之一，患病者虽然不会立刻猝死，但以现阶段的医疗科技水平，也不过只能维持几年的生命仅此而已。 邢大海的败血症已经到达第三阶段，每过一天仿佛都有生命在悄然流逝。 但喝了七杯老辣子，美美的睡过一觉后，邢大海觉得似乎他已经重获新生，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愉悦无比。 这种愉悦导致邢大海脸上的褶子舒展开来好像年轻了几岁，终于有些像前些年在训练场对张易趾高气昂的教官模样。 如果继续将这种状态保持下去，邢大海相信自己可以多活一些日子。 但今早起床后，他决定…… 不活了。 ………… 不活了并不是一个看似草率甚至有些幼稚的决定。 像邢大海这种一辈子行走在刀尖上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决定不活了，总有可以杀死自己的办法。 只是杀死自己容易，但要想死的有些价值，在欧罗巴监狱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邢大海对自己即将死去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他只是想着既然要死的话，至少要证明那份对他评分为一的威胁报告如同狗屁，就开始了自杀。 自杀的方式很简单，用手指甲直接割破动脉。 不过与人们认知的割腕自杀有些不同的是，并非普通的横割方式，而是顺着血管竖着划开。 人人皆知，一旦动脉被割破，就会导致大出血。 横割的方式，因为伤口较小的原因，会限制血液喷涌的速度，以及加长死亡前的等待时间。 顺着血管割开动脉的方式则完全不同，血液将会以每秒钟20毫升的可怕速度喷涌， 而以邢大海大概六十公斤的重量，体内大约有4800ML血液来计算，他只有四十八秒的时间，血液就会流失超过百分之二十五。 人体失血一旦超过百分之二十五，就会陷入休克状态。 但他与张易一样，都并非是普通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挺过超过一分钟的时间。 只是看着自己手臂内侧蜿蜒曲折的伤口开始血液喷涌，鲜红色溅进他的眼眶中，他还是觉得割脉这事儿，的确毫无美感。 ………… 血腥味钻进了张易的鼻孔里。 在这间海景牢房之中，这股味道瞬间将老辣子的白酒味全部掩盖。 张易睁开双眸，坐了起来，看到了这一生中并不算最可怕的，但却是最揪心的一幕。 苍白了脸颊的邢大海左臂有些下垂，鲜血顺着手臂狂流不止，他露出了这一生或许是最后一次的微笑。 这个微笑看起来有些难看，但他脚下已经渐渐汇流成潭的鲜血却绝对凸显了他的决心。 邢大海笑过后，欧罗巴监狱的刺耳警报之声响起，张易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双手双脚上的巨大镣铐，叹了口气。 ………… 张易与邢大海所在的海景牢房，无疑是欧罗巴监狱看守的重中之重。 不仅处于分割防御建筑之中，在这牢狱外还有机甲部队随时待命。 邢大海的诡异行为，在一秒钟后让整座欧罗巴监狱神经紧绷。 但无论是监狱长索罗，还是监狱中的其他官员都有信心将张易囚禁于此，只是邢大海自杀，他们却不准备去救。 直到，张易站抬起头语速极快的道：“如果他死了，之前我们谈好的一切条件全部作废。”后，索罗才站起了身子，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左上角的光屏，轻声问道：“AI？” 左上角的这块光屏开始闪烁，不时出现了极其朦胧模糊的画面，有电子合成音传来：“根据身体健康报告显示，邢大海割开动脉后会在一分钟内休克，两分钟内死亡。” “方案A，放任邢大海死亡，安全指数100%，提示：根据张易提出的条件，会造成不良影响。" “方案B，救助邢大海，张易IS镣铐系统启动，安全指数99.7%。提示：不会造成不良影响，安全指数降低0.3%” “方案C，等待邢大海休克，张易IS镣铐系统启动，开始救助行动，安全指数99.9%，提示：根据张易提出的条件，会造成不良影响，如救助成功，不良影响降低。” 索罗听完后，迅速下达命令：“锁住张易，机甲部队警戒，医疗小组出动。”他选择B方案，这套方案成功率极虽然最低，但仍旧高达99.7%，几乎不可能会失败，更不会造成不良影响。 无数块光屏之中，为了严防死守张易的千名欧罗巴监狱工作人员开始行动。 但索罗却紧紧的顶着中央屏幕，看着张易想要帮助邢大海止血，却因镣铐锁定无法有任何动作涨红了脸颊。 索罗微微一笑，心中信心十足。 张易的双手双脚根本无法行动，如果必要他手上的镣铐会刺出一根毒刺，让他在零点零一秒死亡。 所以无论如何看，今早的事情都只是邢大海的一意孤行。 接下来的营救行动也必然会一帆风顺，欧罗巴监狱要做的就是让邢大海连咬舌都无法做到，然后让张易完成他的承诺。 但他却忘记了一个问题。 基因工程需要张易，是因为张易的运动中枢系统可能已经远超如今基因工程中培养出最优秀的战士，所以张易很可能做出一些打破惯性思维在人们看来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 时间已经过了十五秒。 邢大海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沉重，手臂上的钻心刺痛感已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张易坐在邢大海的不远处，坐在单薄的床沿边，他的双手已经垂放到了地面上，瞬间增强的镣铐重量已经让他直不起来腰，但他却仰着头。 仰头的张易心间百感交集。 张易知道邢大海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逃出监狱，但他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准备入狱已经准备了三年之久，邢大海本可以享受一下这三个月的时光，好好去死。 但邢大海就是选择了无论成功与否总要拼死一搏，哪怕他都不知道张易是否能挣脱镣铐。 不等张易多想，邢大海拖着一地血水，来到了他面前，抬起有些颤抖的右手，在自己的怀中拿出了昨夜张易已经印在脑海中的照片，塞进了张易攥着拳头紧贴地面的手中中。 然后没有再开口，两人之间只互看了一眼，不需要任何暗语与手势，就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已经过去了二十五秒。 海景牢房那扇合金大门发出了咔嚓一声，然后顺势打开，没超过五秒钟，全副武装的欧罗巴监狱重装部队走入其中，一共十二人立刻将张易与邢大海团团围住。 紧接着，身着防弹衣，拎着急救箱的两名医疗人员才走入其中，立刻来到了有些摇摇欲坠的邢大海面前，他们第一步自然要做的是止血。 只是邢大海并不想止血。 在被包围的一瞬间，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这并不是因为疼痛，只是代表战斗开始的信号。 然后因败血症平日走路都有些困难的邢大海如同鬼魅一般的向敞开的大门发起冲击，没有道理的用残破不堪的身躯，一路将武装人员撞翻。 没有人会想到在威胁报告中评估只有一的邢大海可以如此。 自然更不会有人想到，张易可以站直身体，可以奔跑向前，更可以在奔跑之中大杀四方。 这一切开始时，只是一声闷哼。 闷哼过后，张易的腰不弯了，腿不疼了，仿佛冲出欧罗巴监狱一点也不费劲了。 他的身躯如同离玄之箭，紧随邢大海身后。 第一名被邢大海撞翻的武装人员双脚离地，这当然不算是致命的攻击，他已经腰部发力，只要轻轻一扭，他就可以稳稳的落在地面，然后扣动扳机，将邢大海射成筛子。 只是他的腰部刚刚发力，张易的一击腿鞭就来到了他的腰部。 张易脚腕处的巨大金属球在此时成为了强力武器，金属球重击腰椎，只听一声刺耳脆响，那人只差没身首异处，仿佛被对折一般射进了牢房深处。 张易一腿之后并没有停止攻击动作，他的双手举起，向左侧砸去，手腕上的镣铐砸中了一名武装人员的脸颊，瞬间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然后被击中的武装人员如同急速坠落的流星，狠狠的嵌进了牢房的金属地面，如果不出意外，他被挪开时，地面上必然会出现一个人形坑洞。 一腿一拳之后，张易脚步眼花缭乱，瞬间躲避过三四人，来到了合金大门前。 大门前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武装士兵。 他听到了身后合金金属门启动的脆响，他知道只要两秒钟，大门就可以关闭，哪怕他死了，但这两名凶狠罪犯也无法逃脱法网。 但他害怕了。 无论是现在撞在海景钢化玻璃上的兄弟身体被对折后的凄惨模样，还是被凿入地面中全是骨骼碎裂的好友，都在证明邢大海与张易的强悍。 在他一个晃神间，邢大海已经闪避过他的身躯，钻出大门。 他刚有反应的抬起手中一秒钟可以射出一百发金属子弹的H66冲锋枪，一道黑影扑面而来。 黑影是张易，张易的在距离最后一名士兵三步远时起跳，双手立刻扣住了士兵的肩膀，双脚立刻蹬在了士兵的胯骨处。 然后，张易用三分之一秒卸掉了士兵的无线耳机，最后仰头，头槌！ “砰！”的一声爆响传进所有人的耳朵中，士兵后仰近九十度，几道鲜红在眼前崩散，张易一步踏在他的胸口上作为跳板侧身窜出只剩不到三十厘米的门缝。 牢门关闭。 警鸣之声瞬间大作。 来到门外狭长通道的邢大海抬起鲜血淋漓的左臂，对着头顶的全息摄像头伸出了一根中指。 这根中指代表鄙视，自然也代表老子的战斗力绝对不是一！ 但这种嘚瑟行为立刻被张易制止，邢大海的手立刻被张易按下，囚服被张易利落撕碎，只眨眼间就将邢大海的左臂缠了四道有余结结实实。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