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报酬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梅林早就有所预料了。

    尽管埃利奥特.兰道夫精心准备了很多美食，而且还想办法将自己的宴会厅装饰成了阿斯加德风格，连电灯都撤去，在四周换上了燃烧的火盆，还将一些具有阿斯加德风格的壁画挂在宴会厅四周，但这并没有能浇灭他儿子内心中的失望和愤怒。

    两人几乎从见面开始就大吵大闹，甚至一度要握拳互殴。

    但最终，他们的争吵还是没有影响到梅林和矮人沃斯塔格的晚餐。

    “他们吵得可真凶啊。”

    梅林伸手从眼前的盘子里拿过一根带骨头的大块烤肉，一边用餐刀切下肉，一边听着楼上传来的争执和吼叫。

    而在他眼前，正用极快的速度咬着肉的矮人嘴里塞满了事物，他含糊不清的说：

    “没关系，这就是阿斯加德人的相处方式...他们吵得越凶，就说明问题快解决了。”

    这矮人摇头晃脑的将手里的骨头扔在一边，又拿起了一份烤的很完美的鸡腿，那撒着香料的鸡腿在他嘴里转了一圈，就只剩下了鸡骨头。

    “呋...”

    沃斯塔格发出了一声舒畅的呻吟，他抓起木制酒杯，将里面散发着蜂蜜味的酒一饮而尽。

    “砰”

    矮人将酒杯砸在桌子上，他高喊道：

    “这才是真正的蜂蜜酒！老兰道夫看样子还是个酿酒大师...见鬼，这东西肯定已经窖藏了几百年，这是我今年喝过的最棒的玩意！”

    “再来一杯！”

    他拍着桌子，喊了一声。

    很快，就有仆人再次送上了满杯的蜂蜜酒，并且撤去那些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的烤肉盘子，又送来了新的食物。

    嗯，兰道夫博士看来还是很熟悉阿斯加德人的胃口，在宅院之外，有7个厨师还在不停地烤炙着肉类，这才堪堪赶得上梅林和矮人吃饭的速度。

    当然，绝大部分食物都是矮人干掉的。

    他的胃简直就像是个无底洞。

    “说起来，你也是个军人。”

    梅林动作优雅的用叉子插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对眼前的矮人将军说：

    “你对兰道夫就没什么恶感吗？他毕竟...确实算是逃兵。”

    “恶感？不，没有，完全没有。”

    沃斯塔格摸了摸油乎乎的胡须，他嘟囔着说：

    “他可是当年狂暴战士军团的指挥官，是我的前辈，我的家族是阿斯加德的军旅世家，我很清楚成为狂暴战士意味着什么，我也很清楚当年老兰道夫遭遇了什么，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矮人说：

    “当年狂暴战士军团在米德加尔特作为先锋抵抗入侵的约顿海姆霜巨人，他们全军覆没，却为金宫卫士的集结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彻底扭转了战局...他们可没有失去自己的荣耀。”

    “更何况，老兰道夫是在战争结束之后才离开的，他并不算是逃兵...最多算是放弃了自己的职责，但他的同伴们可是全都死了，没人能苛责他。”

    沃斯塔格拿起一条烤鱼，他嗅了嗅，然后将那鱼整个放入自己嘴里，对梅林说：

    “我们阿斯加德人崇尚荣耀，但我们并不死板。”

    “好吧。”

    梅林侧耳倾听，楼上的争吵声变得微弱了一些，这似乎证明那对父子可能达成了和解。

    他又看向矮人，他问到：

    “给我再说说阿斯加德的事情吧，我对你们的世界很有兴趣呢。”

    “啊，讲故事，我喜欢。”

    矮人喝了口酒，他说：

    “你想听什么呢？瓦特阿尔海姆的锻造厂？还是穆斯贝尔海姆的永燃之海？又或者是威武辉煌的金宫？还是蕴含着无尽财富的王之财宝？”

    “说些时事吧。”

    梅林端起酒杯，对矮人举了举，他说：

    “我对历史的兴趣不大，你们的世界最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呃...好像没什么大事。”

    矮人说：

    “贼心不死的霜巨人在被托尔击败之后，还想着越过边境劫掠，但希芙的军团守在边境上，她可不会给那些霜巨人任何机会。”

    “亚尔夫海姆的暗精灵们最近有些躁动，但这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那些崇拜邪神的混蛋们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不会太安分，但霍根的队伍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他们今年看样子打算进入地下，主动对那些黑皮精灵发动袭击。”

    “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洛基又排出了几场新戏，都是给女人和娘娘腔们看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但阿斯加德的市民们却很喜欢。”

    “哦，对了，弗莉嘉王后想让托尔和希芙订婚，但两个人都不怎么愿意...他们更像是战友，而不像是夫妻。”

    矮人耸了耸肩，他说：

    “希芙是个好战士，但说真的，我没办法想象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希芙？托尔...”

    梅林摇了摇头，他喝了口酒，笑着说：

    “挺有意思的，那些我们世界神话里的人物，被你用那么轻松平常的口吻说出来，就好像是出门买菜意外遇到了雷神一样。”

    “哈哈。”

    矮人也笑了起来，他对梅林说：

    “你们把我们称为‘神’，但我们知道我们不是，我们只是一群和你们不一样的外星人。不过，阿斯加德倒也真的有神力的概念，但怎么说呢，那些东西，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来说太遥远了。”

    沃斯塔格咬了一块牛肉，他说：

    “在我们这些人中，有只有托尔有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获得真正的神力，就如他的父亲奥丁一样。成为真正的雷神。”

    “神力？”

    梅林来了兴趣，他放下手里的餐刀，好奇的问到：

    “详细给我说一说这个...是如神灵一样的力量？还是一种对力量的称呼？”

    “都是。”

    矮人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个秘密，他大大咧咧的对梅林说：

    “阿斯加德人是精神和躯体高度统一的生物，我们在精神层面的力量是可以影响到自身存在的。狂战士就是个很鲜明的例子，只要精神上的意志足够强，我们在战场上就很难被打败。”

    “而神力，就是这种外显的意志力更高级的体现。”

    “我举个例子。”

    矮人盘起一份点缀着樱桃和草莓的派，一边吃着这酸酸甜甜的东西，一边说：

    “奥丁，伟大的奥丁年轻时是一位战士，除了血脉中附带的对雷电的操纵之外，他并不懂任何魔法，就和现在的托尔一样。但在奥丁通过了智慧巨人尤米尔的试炼之后，他便得到了自己的神力，他操纵的闪电变得更恐怖，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当然，这也和审判之枪冈格尼尔有关系，不过更多的是因为奥丁的神力。”

    “他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很多魔法，还会使用神言...就像是传说中那样，神的话语是有力量的。在九大王国中，没有谁能抵抗奥丁的神言，他说某个人的力量会失去，那么下一刻，那个人就会变得无比虚弱。他说某个人会赢得荣耀，那么那个人死后便会进入英灵殿。”

    沃斯塔格这矮人用一种敬畏的声音说：

    “那才是真正的神灵之力，比我们用的力量更高阶，更难以理解和揣摩。但是奥丁这样持神力者，在整个阿斯加德的历史里都罕见，他们要么已经凋零在时光中，要么就失踪不见，当代还存在的神力者，就只剩下了奥丁一个人。”

    “但托尔肯定会成为第二个！”

    矮人信心满满的说：

    “托尔的天赋和他的父亲一样强大，比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可厉害多了。我还听说，洛基似乎也在谋求神力，但他肯定是不会成功的...嘿嘿，大家都这么认为。”

    “听上去，托尔是你的朋友，而洛基是你的敌人？”

    梅林慢慢消化了矮人告诉他的这些秘辛，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说：

    “为什么那么讨厌洛基呢？他是个坏蛋吗？心肠毒辣？”

    “倒也不是。”

    矮人坦然的说：

    “只是洛基总喜欢玩弄一些把戏，他从小跟着弗莉嘉王后学习魔法，是阿斯加德首屈一指的魔法大师，但他的战斗风格一点都不荣耀，还喜欢搞很多恶作剧，而且，他很嫉妒托尔，但托尔却对他很关爱，时时刻刻都保护着他。”

    沃斯塔格看了一眼梅林，他说：

    “洛基就和你们这些特工一样，事事总喜欢刨根问底。当然，我并不讨厌你，梅林朋友，你在对抗克里人的战斗中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勇武，一人单枪匹马的摧毁一台完整的克里哨兵，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矮人端起酒杯，对梅林说：

    “你是个兼具了智慧和力量的战士，也许你以后也能进入英灵殿呢。”

    “这听上去像是咒人下地狱一样。”

    梅林知道英灵殿在阿斯加德人的文化里代表着什么，他摇了摇头，开了个玩笑，然后站起身，和矮人的酒杯碰在一起，他说：

    “祝你永存自己的荣耀，阿斯加德的朋友。”

    “以及，祝你早日获取属于自己的神力，你看上去很羡慕那种力量。”

    “啪”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在蜂蜜酒的香气中，宴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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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梅林和老兰道夫站在庄园外，目送着醉醺醺的沃斯塔格和斯科尔奇在彩虹桥的光芒中消失。

    梅林歪着脑袋看向身边的老兰道夫，他问到：

    “他不留下来吗？你们昨晚不是已经和解了吗？”

    “只是初步和解。”

    老头有些默然的叹了口气，他说：

    “我的儿子还在怨恨我抛弃了他和他妈妈，他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父亲...但他同意以后会偶尔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我想，这大概说明这件事还有解决的希望。”

    “嗯，那你可得小心了。”

    梅林带着恶意说：

    “下一次我不在的时候，小心你的儿子提着斧头来找你。”

    “呵呵。”

    老兰道夫不屑的笑了笑，他说：

    “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小毛孩子，别说是战斧，就算他拿着姆乔尔尼尔或者冈格尼尔来，我都不会怕。”

    老头子看着天空中消散的光芒，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将一样东西递给了梅林。

    “我们说好的报酬，收着吧。”

    “这是什么？”

    梅林看着手里那块毫无特色的鹅卵石，他很怀疑这玩意是兰道夫在花园里随便捡来糊弄他的。

    “这是指向标。”

    兰道夫一脸神秘的指着北方，他说：

    “在下一个月圆之夜，你把它放在月光下，它就会指引你前往封印之地。那里是几百年前的一处古战场，现在应该已经沉入了海下，总之，等你找到它之后，你就会知道我给你报酬是什么了。”

    “但是记住，梅林。”

    兰道夫压低了声音，对梅林说：

    “切不可贪婪！更别破坏它，只拿一块，就离开。”

    “然后把这个秘密永远放在你心里...别告诉给任何人。”

    “我得提前警告你，一旦你破坏了那个封印，你就会成为所有阿斯加德战士眼中的重刑犯，甚至会引来海姆达尔的亲自追捕。”

    “所以，到底是什么？”

    梅林看着手里的鹅卵石，他说：

    “别搞得这么神秘。”

    在梅林的追问下，兰道夫想了想，他说：

    “你读过北欧神话，我的意思是，你知晓那些发生在那片大地上的古老故事吗？”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说：

    “在巫师们的图书馆里有完整的北欧神话，和其他古诗歌，我看过，然后呢？”

    “贝奥武夫屠龙的故事知道吧？”

    “嗯，知道。”

    “很好...这就是谜底。”

    兰道夫用耳语的声音说：

    “在年轻的雷神托尔的帮助下，那头被贝奥武夫击败的龙...”

    “可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