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劝,还是威胁
“大王爷您来了啊。”钱东来的声音在走廊上响了起来,只听他不好意思的说道:“让您见笑了啊,这群疯狗来补刀也不知道挑个时候,真他妈的......” “小东北都半死不活的了,你们也好意思过来补刀?”王庆山没有搭理钱东来,直接向着那群来补刀的人骂开了:“都他妈滚。” “大王爷,这不合规矩啊。”大疯子的声音也适时的响了起来:“小东北拿枪崩了我们老大,我们来补刀,有来有往啊。” 王庆山沉默了一下,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们要补刀也他妈换个时间来补,我今天想跟小东北聊聊,算卖我一个面子,行不行?” 钱东来冷笑道:“大王爷,甭给他们要面子,您进去跟老大他们聊着,这边有我们呢,傻哥跟九山马上就来了,我看他们往哪儿跑!” 大疯子,小疯子,钱东来,都是知道计划的知情人。 这次他们前来补刀,纯粹就是鬼荣的安排,也是一场额外的戏。 “大王爷,您话说到这份上,我们必须得给您面子啊。”大疯子语气复杂的冲着他带来的那些混子吼道:“都跟着我回去!!!” 之后,在王庆山的劝解下,钱东来也没有追上去痛打落水狗,而是恭恭敬敬的将王庆山带到了二哥他们病房。 “吴师爷也在啊。”王庆山意外的看了吴师爷一眼,点点头:“我们好些日子没见面了。” “大王爷您风采依旧啊。”吴师爷笑道,规矩的站了起来,跟王庆山打了个招呼。 这时候,二哥也看见了王庆山手里提着的果篮,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王爷,您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 “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王庆山把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自己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看着二哥说:“想跟你聊一件事。” “您说。” 二哥吃力的翻了翻身子,准备坐起来跟王庆山聊,毕竟人坐着他躺着,这有点不合规矩。 见二哥头上都疼出冷汗来了,王庆山急忙叫住,说,你躺着就行。 “我出去逛逛。”吴师爷说道,便准备回避,但王庆山却喊住了他。 “你也听听吧,不用回避。” 闻言,吴师爷也就没再推脱,听话的坐了回去。 王庆山的心情似乎不好,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整个人比往常更加沉默。 “白宝国是不是准备搞垮《胜义安》?”王庆山冷不丁的问道。 吴师爷在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跟二哥面面相觑了一阵,谁都没有出声。 半晌后,吴师爷张了张嘴,貌似是要回答王庆山的话。 “你们不用回答我,因为你们现在张嘴说的都是假话。”王庆山很直接的说道,压根就不给二哥他们辩解的机会。 话音一落,王庆山瞅了二哥一眼,把兜里的烟拿了出来,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你要来一支不?”王庆山问道。 “我养伤呢......”二哥哭笑不得的说。 “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王庆山骂道:“被砍了几刀就不能抽烟了?还好意思说你是东北爷们?” 二哥不说话了,委屈的看着王庆山,完全就是一种想反驳却又不敢反驳的样子。 “几年前我跟你们老大打的时候,在人堆里,身上少说挨了六七刀,比你伤势还重,老子不也没进医院吗?”王庆山抽着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二哥一眼,开始现身说法:“那时候我刚包扎好伤口就出去喝酒了,烟也没断过,老子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怎么能跟你比啊.....”二哥郁闷了。 “差点把正题忘了。”王庆山一拍脑门,急忙把话题转了回去:“这次你跟鬼荣的事,是不是白宝国安排的?” 二哥看着王庆山的眼睛,当时就想说一句,不是,但他发现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在王庆山的面前,二哥没有那个胆子撒谎。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墙倒众人推,这一直以来都是黑道惯例。”王庆山抽了口烟,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但是这一次,我觉得不应该去推老虎这堵墙。” “您的意思是?”吴师爷皱着眉头。 “《东北帮》是以心狠手辣成名的社团,论打,我们《东北帮》谁也没怕过,论狠,我们《东北帮》也谁都没输过,当初《潮州帮》跟我们这个小社团干的时候,你看他得过什么便宜?还不是被我们打得跟狗似的?”王庆山开始了自言自语。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走正规的黑道路线,哪家社团要倒了,我们就吃了哪家的地盘,哪家社团势弱了,我们就趁机干掉哪个社团。” 说到这里,王庆山苦笑道:“你们都服我,是因为我信一个义字,但实际上,我跟你们老大没什么区别,都得走这条黑路。” “为了社团好,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吴师爷劝慰道。 “对,为了社团,有些事不能不做,哪怕是兄弟跟我抢地盘,到了最后,也得拼一个你死我活。”王庆山苦笑道:“可是这一次,我不打算再这么玩了。” 吴师爷惊讶的看着王庆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话我就放在这儿了。”王庆山把烟头掐灭,从窗户丢了出去,眼神里慢慢溢出了一种让人害怕的杀意:“谁要是趁着《胜义安》不稳,去打这个社团,那么就别怪我这条疯狗撒疯咬人了。” “大王爷,这不合规矩吧?”吴师爷笑得很不自然。 “规矩?规矩早他妈被狗吃了。”王庆山站了起来,眼神凌厉的看着吴师爷这个聪明人:“老祖宗定下来的黑道规矩多了,不许恃强凌弱,不许祸及家人,但谁没犯过这些规矩?” 二哥叹了口气:“这些话您不该找我们说。” “我觉得就该先跟你说说。”王庆山盯着二哥,摇了摇头:“免得你到时候不知轻重,非得折在我手上。” 这句话很具有挑衅的意味,但二哥知道,王庆山说的是实话。 因为王庆山不知道他们是在演戏,所以也就觉得,这事没那么容易了解。 小东北这人一向有仇必报,要是王庆山没当面跟他说这些话,指不定他就脑门一热去把鬼荣给做了,到时候王庆山真有可能会弄死他。 “鬼荣跟我的事,没这么容易了解。”二哥壮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话,苦笑道:“要是您说一句算了,这事就这么算了,那么我迟早得被人搞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当然了,我没让你们的事算了,只是说,有些事得往后推推。”王庆山笑了笑:“等《胜义安》局势稳定之后,你们再怎么打都不关我的事,但你现在不能动他。” “行。”二哥很直接的点了点头:“您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听您的。” “我欠你一个人情。”王庆山认真的说:“希望你能管得住你的手下,别乱来。” 二哥苦笑着点了点头。 “马老三失踪,《胜义安》局势不稳,咱们新河区的社团必然都会有所动作。”王庆山叹了口气:“虽然没人跳出来说要打地主分田地,但下面的小动作可不少,所以呢,我决定跟你们几个大社团聊聊,再去找那些杂碎聊聊。” “九龙东那边我已经去过了,接下来就是去你们老大那儿了。”王庆山打了个哈欠,满脸疲倦的说道:“估计你们老大没那么容易听我的。” 吴师爷的表情很纠结,似乎是有点敢怒不敢言。 “有什么就说。”王庆山说道。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吴师爷咬了咬牙:“这件事对于你们《东北帮》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何必要多管闲事呢?” 王庆山摇了摇头,没有跟吴师爷仔细的解释,留下一句话后,他就直接走了。 “有些事,不是你们这些后生仔能明白的.......” 因为马老三的事,陈百虎第一次露出了这辈子最软弱的面目。 当王庆山亲自去看望陈百虎的时候,真的被那个满脸沧桑的老混子触动了。 从来不会流眼泪的陈百虎,那天在跟王庆山说起马老三的时候,眼睛都一直红着,说话的声音也不自主的有些发颤,可以说,王庆山从未见过这样的陈百虎。 他们本就是一个时代的人,在王庆山感受到陈百虎的手足无措之后,他忽然觉得...... 有些事,真的没有必要再做。 没必要再赶尽杀绝。